这里没有一个士兵会被忘记掉。德国军队里的这些非凡的战友之情让每一个士兵都能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战争把那些不同地区、不同身份的人带到了一块,在其他任何时候,这些人都不可能彼此信任。但是战争使得我们能够在一种英雄气概中紧紧地团结在了一起,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命运和其他战友的命运息息相关。那些官僚们的态度让我们感到惊讶,但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我们觉得自己有权利洗劫那些官僚们私藏的物品,虽然德国部队里面的国家荣誉感和纪律依旧非常明显,那些一面看着作战部队忍饥挨饿,一面又把那些美味的东西私藏给自己的人,在我们的眼里,他们不能算是人。
费汉姆牧师一边吃一边在品评着那些官僚们,他把这些官僚比作了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中所描述的小资产阶级。他说:&ldo;作战部队有着自己眼前的需求,对于我们这些活一天算一天的士兵而言,任何空洞的说教都是一种浪费时间。我们必须要随时学会吃好喝好,在可能的时候和女孩子睡觉,而不是浪费时间去和那些女孩耳鬓厮磨。对于我们,每一刻都是宝贵的,每一刻也许都是我们生命里的最后一刻。&rdo;
霍尔斯和索尔玛该分得的那份被放在了他们的钢盔里面,我们在喝完酒后都开心地唱了起来。霍尔斯和索尔玛一直也没有回来。后来霍尔斯对这次冲动感到了后悔,他和索尔玛在从一个官僚那里抢夺几瓶法国干邑的时候被宪兵抓住了,结果霍尔斯和索尔玛每人都被关了6天禁闭。
&ldo;平安夜……圣善夜……&rdo;
转眼到了1943年的圣诞节。
北风依旧在伯普鲁维斯卡北面的错综复杂的战壕间呼啸着,我们两个连的士兵正在这些战壕里守卫着。那些工兵部队已经撤到了西边的后方去了,我们两天前被布置到了这里。前线再一次停在了这里,我们确信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第聂伯河南翼防线的崩溃导致了整个德军前线的后撤,我们现在再一次修筑了自己的防线。庞大的苏军部队像一台压路机一样慢慢向我们逼近了。我们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阵地上不断增加的部队让我们意识到这一次的战斗又将会是十分的惨烈。
我们周围现在到处都是山地和茂密的林木,坦克和自行火炮在灌木丛里等待着敌人的到来。树林里的许多树的树皮已经被酷寒的天气冻掉了。伯普鲁维斯卡镇上的食品仓库已经被士兵们哄抢了好几次了,我们的指挥官们默许了士兵们的这些狂欢式的行为,也许他们也知道这场即将来临的战斗将会是异常艰巨的。
现在是圣诞夜了,虽然我们周围一片荒凉,但是大家还是充满了激情。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复杂的心情与回忆,有些人在谈论着和平的可能,有些人在谈论着自己刚刚结束不久的童年生活。士兵们都大声地谈论着,试图掩饰他们内心的感受和沮丧的情绪。魏斯雷德少校已经来过我们这里了。他和我们谈了一会儿,虽然他告诉大家不要太去想家,但是他不久后也陷入了一种思乡的情绪中。他毫无疑问有自己的孩子,而且他也想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他不时抬头望着刚刚放晴的夜空。他的长外衣上结满了冰霜,那些冰霜看起来就像是圣诞树上的闪光饰片。
我们在天寒地冻的战壕里已经待了连续4天了,士兵们轮流在战壕里守卫着。晚上的站岗也被分作了两批,每一天都有士兵因为肺炎倒下,冻疮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遍的现象。寒冷让我在站岗的时候几乎被冻死,我已经两次人事不省地被抬到了木屋里,我被放在火炉边慢慢从死亡线边缘爬了回来。我们所有人的脸上都被冻裂了,尤其是在嘴角。幸运的是,我们有充足的食物。炊事兵们得到命令要给大家做富含脂肪的食物,给养也源源不断地到达这里,这使得我们的司务长格兰德斯克能够为大家烹制那些满是人造黄油的黏糊糊的浓汤。
这样的浓汤虽然吃起来有些倒胃口,但是对于在寒风里的士兵们非常有效。炊事兵们已经从俄国人的浓汤里学到了如何烹制冬季食谱的方法。我们也在用蒸桑拿的办法来提高自己的御寒能力,从热腾腾的蒸汽里跑到了冰冷的淋浴下面,这个巨大转变让我们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这个方法就像那些黄油浓汤一样非常奏效。
格兰德斯克向我们说道:&ldo;大家尽量吃,不要浪费。现在德国的孩子们连甜点都没有了,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提供给了我们。&rdo;
格兰德斯克的话太对了,在大约6天前葆拉写给我的一封信里,她告诉我说现在食品配给制非常苛刻。
我们现在已经离德国的边界线越来越近了,每一天我们都和德国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很快德国也不能向我们提供人造黄油了。
终于在一天清晨,军士长的哨音将我们从暖呼呼的木屋里赶了出来,一队苏军的坦克现在已经抵达了离伯普鲁维斯卡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寒风像一把屠夫的斧头一般打在我们的脸上和身上,每个人都飞奔到了自己的战壕里。
我们还没有到达战壕的时候便听见了从我们西边传来的巨大爆炸声,那些像一群疯牛一般冲向我们的俄国坦克轧上了我们埋设的地雷,现在轮到这些俄国坦克在我们面前起火燃烧了。军官们从战壕观察镜里看着这一切。几乎所有幸存下来的俄国坦克现在正在试图往原路倒回去。炮兵没有开炮,都在等待着这些试图退回去的坦克再轧上我们的地雷,此刻开炮的话也许会引爆我们精心埋下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