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ldo;嗯&rdo;了一声。
她听见欧雨声在说:&ldo;……夏小星,你怎么了?&rdo;
她终于说话,声音变了调:&ldo;欧雨声,我们离婚吧。&rdo;
走出医院,她去马路对面的小餐馆买了两份盒饭,街上一贯的霓虹艳潋,熙来攘往。她站着等绿灯,街灯下人影都很小,车子像流水,前面是几个下夜课的学生,背着鼓鼓的书包,拍拍打打的嬉闹着。
绿灯一亮,那几个学生就向不远处的公汽站冲去,背上的书包一晃一晃的上下颠动着,她忽然就像看见了欧雨声,也是这样,背着书包,在她的眼前跑过去。
她总是远远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消失在公车上。
回到病房,母亲已经醒了,自己拄着拐杖挪着去了一趟卫生间,她赶紧放下盒饭,搀住母亲。
徐淑云走两步,停了下来:&ldo;律师刚刚又打电话,我告诉他我拿不出钱来,让他看着办吧。&rdo;
夏小星叫了一声:&ldo;妈!&rdo;
徐淑云扭过脸去:&ldo;我不想再看见你爸爸了。&rdo;说着,脸上又有眼泪下来。
夏小星无奈的看着母亲,伺候她吃了饭,安顿母亲睡下,就在床头柜里找母亲的手机,翻了一圈,也没看见手机的影子,最后,她把目光投向了母亲枕着的枕头。
望着母亲阖着的双眼,她把手伸向母亲的枕头底下。
她知道母亲是醒着的,只是在假寐,她了解母亲这一刻的心情,有切切的恨,但是,几十年的夫妻,终究爱还是大过恨。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她调出通话记录,把律师的电话号码输入了自己的手机。把电话放回原处,她对着母亲说了一句:&ldo;妈,你睡吧,我出去一趟。&rdo;看徐淑云不动,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来到街上,她站在路灯底下看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一个是她不熟悉的号码,其余的都来自一个名字,雨。
她按着键盘,调出电话薄,这上面的第一个人名,就是雨。
她点了修改,把&ldo;雨&rdo;删掉,改成了三个字,欧雨声。
和所有其他人的名字一个样,都是连名带姓了。
昨天她还在挣扎到底找谁借钱或要钱,今天,这个答案出来了。
夏小星还是幸运的,不至于走投无路,至少有一个男人,不会在乎她是不是落魄,也不计较她是不是别人的老婆,都愿意不计回报的帮助她。
如果说,以前她觉得这是一种纠缠的话,那么现在,它变成了一根伸向她的橄榄枝。她要救父亲,即使只能让他少坐一天的牢,她也要努力一下。也许这世界上不会再有比父亲更爱她的男人了,假使有这么个男人的话,那个人可能也就是叶枫。
不会是欧雨声,她努力了那么久,把自己像个柴火似的燃光了,却还是点不着他。
爱情有许多种,最美的大约就是我爱你的时候,你也在爱着我,其他的,大约都是错位的。
她没有修到这种爱情,她爱那个人,那个人不爱她,但她努力过了,即使放弃,也不会因为没做而后悔了。
她按了那个不熟悉的未接来电,白天的时候,这个号码的主人给她打过电话,她接起就挂掉了,后来他又打来,她没接。
电话立即就通了:&ldo;小星。&rdo;
她说着:&ldo;别叫的那么亲热!三十分钟之内,a大滨湖后门,你不来我就走了。&rdo;
那个声音立刻就说:&ldo;我准时到!&rdo;
她驱车赶到的时候,叶枫已经在等着她了。
a大,有名的百年老校,真正的依山傍水,湖秀山青。这个滨湖后门,就正对着一大片湖景,放眼望去,几十公顷碧波悠悠,离门百米远,是一个天然的湖边游泳区,岸上架着窄窄的石桥,伸向湖中几十米,每到暑天,这里满是游泳纳凉的人群,但现在已入秋,湖边只有三三两两散步的学生。
夏小星把车停在路边,向叶枫走去。
他坐在一个临湖的石阶上,身旁铺着一张报纸,纸上垫着一方雪白的手帕,夏小星走到他身边,在手帕上坐了下来,叶枫扭头看她一眼,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湖水。
空气中有淡淡的湖腥气。
许久,叶枫才说:&ldo;小星,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来这。&rdo;夏小星想了一下,点了下头,以前他说不清约过她多少次,但她只来过两三次,来了也是对着他说:&ldo;叶枫,你放弃吧。&rdo;
两人又是看着湖水,夜风薄薄的拂在人脸上,良久,夏小星扭头看他:&ldo;叶枫,你很有钱吗?&rdo;叶枫望着湖水笑:&ldo;有一点,不是很多,但是补你爸爸的漏洞绰绰有余。&rdo;
夏小星看着他,表情很认真:&ldo;我只是跟你借,我会给你写借据,然后我会努力还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努力还你。&rdo;
叶枫笑:&ldo;我知道。&rdo;停了一下,他又叫她,&ldo;小星。&rdo;
夏小星&ldo;嗯&rdo;了一声。
他欠扁的笑着:&ldo;要是你打算用身体赚钱,那我第一个报名。&rdo;
夏小星跳起来踢了他一脚:&ldo;你想死吧!要是你快死了,我就把我的身体送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