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姜荀她的娘亲是一名歌妓,自己并非侯府养女而是庶女吗?还是告诉他娘亲怎样带着自己一路乞讨回到京城被拒之门外?那时她不过8岁的年纪,跟着娘亲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能多见一天的太阳都是好的。
娘亲是病死的。她拖着一副残破的身躯在广安侯府门前磕头磕了一夜。天亮时,季绾摸摸她的身体,娘亲太冷了,季绾想。
她从包裹里扯出一条毯子覆在娘亲身上,再顺势擦掉额头上的血迹。等太阳出来,太阳出来她就醒了。
可是她没等到太阳出来,侯府沉重的大门开了,和惠郡主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说:“带她进来,把门口收拾干净。”
从此以后,她是广安侯府养女,言听计从的透明人,季绾。
她不曾对谁说起过,也不想再说了。
姜荀见她一脸不愿意的样子,没再为难,“那就不说了。”
西院铺上地龙以后温暖如春,连小黄狗也将狗窝挪进来了。它趴在季绾脚边,呜咽着伸直四肢打了个哈欠,贱兮兮地凑得更近,呼呼大睡。
季绾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王爷明日还需早起入宫,快回去歇着吧。”
姜荀看着季绾脚边的屎壳郎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凭什么一只狗都能睡在季绾身边自己却不行?当真是人不如狗。
小黄狗适时地冲他汪汪一声,似乎在示威:退下吧,我和季绾姐姐要睡了。
退什么退,要退也是屎壳郎退。
姜荀坐着一动不动,慢悠悠道:“我还有件事要同你说。”
“何事?”
“父皇命我出征辞州,圣旨已经下来了,后日就走。”
辞州战事未平,季绾又听说了勾股债的事情,她知道这一战姜荀不去不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季绾十分贤惠道:“明日王爷安心处理政务,行李妾身来准备。王爷快回去歇息吧,出征前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怎么还是赶他走。
姜荀无法,只得将话说的更开:“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明日先进宫,再去军中,只是我心中挂念着别的事情,出征前解决不了只怕影响作战心态。”
季绾一听,只觉得事情似乎很严重,一脸忧心地坐下,问:“王爷挂念何事?妾身有什么能帮忙的?”
也许是出征在即,知道要分别许久,也许是情难自禁,姜荀俯身,在季绾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他说:“挂念着你。绾绾,我骗不了自己了。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甚至会觉得我是个负心汉,但这些话我必须要说。”
“北狄那姑娘对我有恩,我的确许诺过要娶她为妻。与她失去联系后找了许多年一直没有消息,我自认为对她情比金坚,不愿成婚,直到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