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绾一夜好眠,上午先忙活了会菜园子,吃过午饭后闲下来。她一整天无所事事,想出门逛逛又想起姜荀的嘱咐:危机尚未解除,不要乱跑。
还是不要给他添乱了。季绾这样想着,打算回玉芙院躺会。刚起身就听见碧莲急匆匆来报:“王妃,章妈妈来啦。”
章妈妈是和惠郡主身边的贴心人,此次前来是谁的意思一想便知。季绾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事情不太妙。
章妈妈还是那副刻板的样子,她自小跟在和惠郡主身边,见过燕王府的繁复华美,也体验过广安侯府的虚有其表。眼下跟在王府引路的丫鬟身后,只觉得这淮南王府真是非比寻常。
与广安侯府相比,淮南王府自然富贵万分,但又不同于燕王府的财气外显金雕玉啄。这淮南王府该气派的地方气派,该低调的地方低调,章妈妈观察一圈下来,只得用“规矩”两个字来形容。
规矩,实在是太规矩了。就连丫鬟小厮身上都透着一股端正,待客接物像是计算好似的,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谁把王府管理的仅仅有条?答案显而易见。
章妈妈心头升起一股不悦。季绾在侯府时没甚特别,总会叫人忽视她的存在。在章妈妈看来,除了那张有几分姿色的脸蛋以外,还真是一无是处。
没想到出嫁后倒是活出了一条路子。果然,女人还是得嫁得好。
在章妈妈思前想后的时候,丫鬟带着她穿过长廊,绕过曲径已经来到玉芙院了。
毕竟人还在王府,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章妈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才说此次来的目的:“入秋以后,夫人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这几日梦魇缠身睡不好觉,心里又惦记着王妃更是瘦脱了相,特派奴婢来请王妃回府看望。”
“都说母女连心。夫人病了许久,怕叨扰王妃清净一直不让奴婢来报。时常在王妃以前住过的院子徘徊,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妃再忙,也抽空回去看看吧。”
季绾心里翻了个白眼。和惠郡主怎么可能在她那间阴冷潮湿的破院子里徘徊?这帮人为了骗她回去,还真是什么谎话编得出来。
章妈妈当然敢说,她一早就得了夫人命令,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把季绾接回来。因此跪在地上,挤出几滴眼泪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季绾不愿意也推不掉。
和惠郡主拿母亲的头衔来压她,不去就要被扣上不孝的罪名。季绾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一路无话,广安侯府门前清冷,房檐上稀稀拉拉地停了几只麻雀。季绾看广安侯平时用的马车不在府中,便知道父亲当值还未回来。
许是为了避风,宜春堂主室关着门。季绾顿了顿脚步,步履款款走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季妍。
季妍好像老早就等着她似的,笑嘻嘻地将她迎进去:“绾姐姐,可算等到你了,娘亲整天念叨,做梦都盼着你来,快进来说话。”
季绾进了屋子,才发现和惠郡主侧卧在软榻上,妆容不似往日华贵但依旧得体,完全看不出来生病的样子。她脱了披风由丫鬟挂上,才缓缓上前说:“女儿给娘亲请安。娘亲身子可好些了?”
“臣妇当不起王妃这声请安。”和惠郡主乜她一眼,不急不徐的喝下一口冒着白气儿的热茶,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以往我还不信,等事情落在自儿头上,才知道古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不等季绾辩解,和惠郡主就数落开了:“托人带话,送信都不见你回复,可见淮南王府下人办事不力,连王妃娘家人都不放在眼里。非得派章桦走一趟才见着你人,真不容易。”
“不是下人们的错。娘亲的吩咐女儿都收到了,是女儿一时糊涂忘记了,怪不得旁人。”
和惠郡主心里冷笑一声,给台阶都不顺着下,在王府呆久了果真人也变傻了。“好。王妃忘记了也无妨,反正你人就在跟前,咱们当面说。八皇子你见到了吗?他和季妍,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季绾心里早有准备,把准备好的话一五一十说出来:“已经见过八皇子了,只是他……”
“他怎么样?相貌如何?品行如何?”未等季绾说完,季妍迫不及待问道。
“八皇子相貌上佳,品行纯良。只是女儿认为,他并非适合妍妹妹,还是罢了吧。自古姻缘天注定,强求不得。”
和惠郡主不悦道:“适不适合也要见了才知道。原本中秋节宫宴我都安排好了,让季妍随你出席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你倒好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这下恐怕要等到除夕了。过完年季妍都十六了,耽误不得。”
和惠郡主估计怕季绾再撂挑子,只见她拉起季绾的手,继续循循善诱道:“绾绾,这些年侯府对你怎么样心里有数吧?我虽然严厉了些但平时吃穿用度却不曾少你。淮南王虽说曾经风光但大势已去,季妍嫁进皇家也能处处帮衬你,你不是小孩子了要有大局意识……”
季绾被和惠郡主母女拉着说了一下午的话,大有季绾不答应就不放她走的架势。季绾听得头晕脑胀,只觉得身子隐隐有些不舒爽。
并非是她不帮,而是觉得季妍和八皇子实在不对付。八皇子那风流性子,季妍嫁过去能受得了?况且她虽为八皇子名义上的皇嫂,但皇子婚事一向由陛下裁决,哪有她插手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