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亚恒跟着她跳下了马车,临别前温南对他们叮嘱道:“不要回来太晚,我已经告诉了妈妈你将带一位朋友回来做客的消息。”
&esp;&esp;马车重新行驶起来,很快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温芙转过头对身旁的男人说道:“走吧。”
&esp;&esp;他们朝着岔道的另一边走去,那条路通往山坡上的圣母教堂。来之前温芙带了一束紫色鸢尾,她打算先去修道院后面的旧墓地看望洛拉。
&esp;&esp;亚恒陪她朝教堂走去,他一路观赏着沿途的景色,一边对她说道:“我好像来过这儿。”
&esp;&esp;温芙听见这话,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
&esp;&esp;亚恒回忆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放弃:“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因为乡间的小镇都长得差不多。”
&esp;&esp;上午的教堂正在举行集会,每个周末的早上,镇上的居民几乎都会来教堂做祷告。温芙药先去寻找接替霍尔神父看管墓地的负责人,于是亚恒站在教堂外的大树下等她回来。
&esp;&esp;他们到的时候,集会已经接近尾声,很快人们陆续从教堂中走出来。每一个镇上的居民在经过亚恒身旁时几乎都会忍不住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毕竟丁香镇是一个人口不多的小镇,很少有陌生人来这儿,而像亚恒这样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则更加少见。
&esp;&esp;亚恒对于这些目光并不在意,直到有位穿着格子大衣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莫莉太太是生活在这镇上的家庭主妇,一位虔诚的信徒,她每周总是准时参加集会,今天她也按照惯例带着她的两个孩子一块来教堂做祷告。
&esp;&esp;和其他人相比,她注视着他的时间实在是过于久了,久到连亚恒都无法装作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
&esp;&esp;很快,莫莉太太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将孩子交给了身旁的同伴,然后径直朝他走来:“你好。”
&esp;&esp;亚恒在树下站直了身体,礼貌而又困惑地向她回以致意。
&esp;&esp;莫莉太太有些羞涩地开口问道:“实在不好意思,或许有些冒昧,但我想知道您是加西亚先生吗?”
&esp;&esp;听见这话,亚恒微微一愣,那位太太见他没有否认,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不由高兴地松了口气:“我就说我不会记错,毕竟镇上可没有像您这样的年轻人。您还记得我吗?三年前您来到镇上,正好我的孩子病了,您好心地替我将他送到了医院,我一直记得这件事情。”
&esp;&esp;她这样一说,亚恒倒是突然对这件事情隐隐约约有了些印象:“那是一对双胞胎?”
&esp;&esp;“没错!那次分别我没来得及向您道谢。”莫莉太太高兴地说,“我还记得您上次找我问路,打听过洛拉小姐的住处。我猜您是她的亲人或是朋友,她去世的时候,我还以为能在她的葬礼上再一次见到您。”
&esp;&esp;亚恒其实已经不记得那一次来拜访的女人叫什么名字了,不过他倒是立即就抓住了“葬礼”这个词:“您说那位小姐已经去世了?”
&esp;&esp;“您不知道吗?”莫莉太太也感到有些意外,“怪不得,您离开后的当天夜里她就去世了,医生说她死于心梗。”
&esp;&esp;她有些唏嘘地说道:“不过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她去世之后,镇上的人为她举行了葬礼,可惜我们没法联系上她的家人,我以为您或许知道一点有关她的身世,还和霍尔神父说起了这件事情。不过谁知道没多久,霍尔神父也死了……”
&esp;&esp;亚恒感到有些混乱,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长发女人的脸。她在他离开的当晚就去世了?这未免也太过巧合。
&esp;&esp;莫莉太太喋喋不休地说着,突然间她注意到了站在亚恒身后的人,不由惊喜地喊道:“咦,温芙,你回来了?”
&esp;&esp;亚恒回过头,才发现温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她的神情有些凝重,像是叫人抽空了灵魂那样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亚恒下意识地想要朝她走去,却在注意到她蓦然间抬起的目光时,停住了脚步。她黑色的瞳孔里透着一股阴霾,那阴霾下仿佛埋藏着什么叫人看不清的情绪。
&esp;&esp;莫莉太太却对此一无所觉,她以为两人是
&esp;&esp;春日的鸢尾花静静地躺在墓碑前,今天是个阳光晴好的天气。
&esp;&esp;因为是旧墓区,连带着附近看守墓地的小屋也年久失修早已无人居住,爬着藤蔓的旧墙上有一幅尚未完工的壁画,那是教堂交给洛拉的委托。不过随着新墓区的搬迁,很快就无人在意这幅画的进展,而壁画的主人最终也没能完成这幅作品。
&esp;&esp;不知道为什么,听亚恒说着三年前他来送信的那个下午,温芙不自觉地就想起了这桩事情。她记得洛拉画画时总担心天气,天气好的时候担心颜料干得太快,天气差的时候又担心颜料会被雨水晕染开。
&esp;&esp;不知道她在那天夜里决定结束生命时,有没有想起这幅未完成的壁画,有没有下意识地关心过明天是否会是个好天气。
&esp;&esp;可惜这些问题不会再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