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众人中,只有左相上官祐是神情丝毫不动,处之泰然的。
皇帝谢朗的神情,也是先诧异,而后平静至波澜不惊。
顾逸待得众人议论之势稍歇,而后淡然问道:“有何不妥?”
孔恒暗自抹了一把头上冷汗。
其实顾逸连夜将议程批改完毕送过他处,他一阅之下就觉得不妥。但少师顾逸连夜促成此事,送文书的又是级别最高的少师御者烈长空,他想或者少师自有定夺,故不敢多置一喙,而只能拿来朝堂公议,以免到时出了岔子,他要背锅。
此时,他便一头冷汗地道:“回禀少师,这《白纻舞》,似非祥瑞之舞……中秋宫宴上用,似不大吉利。”
群臣中议论声蓦地加大了好几个量级。
“何止非祥瑞之舞!简直就是亡国之音!靡靡之舞!”
“一舞倾城,一舞灭国,说的就是此舞!”
“乱世之舞,祸国之音!”
顾逸倒是神态平静,只有左相上官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公仪休想这倒是难得一见,因上官祐一向老成稳重,喜怒不形于色。而且,上官家世代清流名臣,他本人又是谦谦君子,难得有什么事会令他变色的。
不过他也心知肚明,这些臣子不过仗着顾逸在这些名教理论上向来大度而已。立国至今,还当真从未听说顾逸因为哪个人废话多说了几句就杀人的。
打断众人议论的,却是皇帝谢朗,他欠身向顾逸,问道:“先代舞乐众多,不知少师为何单单想起要呈献这《白纻舞》?”
哦,不过是因为昔年,他曾见过女子于月下燕歌台起舞,有人以笛和之,其歌为《白纻》,觉得非常不错,很有神女凌波,广袖拂云之感而已。
顾逸其实对女乐向来不感兴趣,多年在宫中也就看过那一回,他过目不忘,认得那是汉地清商乐舞。此次他是为着要保舞部孙教习,于是明确了必须是清商乐舞,因为舞部目前只有孙教习素习清商乐,其他人无法替代而已。
既谢朗来问,顾逸便答道:“本人不熟悉乐舞,虽然先代舞乐众多,却似只记得这一首,故以为它在众舞乐中较为重要而已。”
顾逸话音才落,忽有一人击掌而笑道:“少师虽谦虚言不知乐舞,照我看,少师才是真正知乐舞之人。”
“至少,比之满口节义忠诚,却于国死君灭时一无作为,反而委祸于一支乐舞之上的人,要真诚得太多了!”
殿上众人至少一半色变。廷中大半都是先朝遗留的老臣,即便连裴元礼、当今皇帝谢朗,也都是先桓朝的臣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