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如诗,月光如水,薄薄的冰雾轻笼在可视度极低的谷底,四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叶晴手里拿着进山时石磊分给她的手电筒,缓步行走在坚固的冰川上,每走一步,耳畔都能清楚地听见一阵嘎吱嘎吱的细响,不像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声音,倒像是踩在碎骨头堆铺成的小路上。
奇怪的是,把手电筒往下照,地面上却什么东西也没看到,但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就是此起彼伏,不肯停歇下来。
她只好抬起头环顾四周,试图看清深渊底部的全貌,但很遗憾,这条冰川裂谷实在太大了,手电光圈发散得厉害,根本照不出多远距离,很多地方甚至还存在死角,用夜视望远镜也只能看到模糊的绿色影像。
叶晴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问丹乌,那家伙也一问三不知,只说深渊里的冰雾过于诡异,不仅能屏蔽掉神识,就连精神力也或多或少地受到干扰。
“那冰川下的东西呢?”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站在高处可以看清谷底的死尸,近距离接触时,反倒什么也看不见了。
丹乌思考了一下,突然问道:“女娃子,那棵树呢?”
“什么树?”叶晴怔了怔,不一会,才像是记起什么来,皱着眉问:“你是指那个落脚点?”
先前她被罡风带下山崖,光凭自己练气九层的实力,要想安然返回悬空栈道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叶晴并没那有么做,一来她不想过早地暴露自身实力,二来,罡风乍起的时候,丹乌说它闻到了“龙涎香”的味道。
所以思量再三,她才假装自己弱不禁风失足落谷,当时落脚的地方,身后好像就有一棵大树。
丹乌扑扇几下翅膀,忽而嘘声道:“别走了。”
叶晴也觉得不对劲,照理来说,她走了这么长时间,这条冰川就是再远,那也该有个头,可是……
“笨鸟,这棵树,是不是我们之前经过的那棵树?”
深渊底下的温度很低,大多数树木都结成冰树,唯独她落脚处的那一棵,树冠葱茏,枝叶繁茂,跟其他树木相比,特征十分明显。
丹乌笑了笑:“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叶晴大致是有了一点眉目,但心里并不十分确定,问道:“这是不是所谓的‘鬼打墙’?”
鬼打墙是民间的一种说法,据闻多数发生在类似坟地、刑场等阴气较重的地方,且大都是在晚上,遇到这种情形,人会不知不觉地绕着同一个标志物转圈,但当事人并没这种意识,他甚至认为自己走的一直都是直线。
这个案例在徐老的笔记本上也有记载,他当年进入迦兰古国的遗址时,便曾遭遇过这种情形。
“什么鬼不鬼,墙不墙的?”丹乌撇了撇嘴,道:“不要那么庸俗好不好,这分明是一个古阵,叫幽灵遮目。”
“幽灵遮目?”叶晴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从来没听说过,问道:“那这个阵该怎么破?”
“破阵?”丹乌摇头,“这个阵只能逃,不能破。”
笨鸟解释:幽灵遮目是一种极其邪恶的阵法,布阵的四十九个阵脚,必须埋着“顿足六道”的亡灵。
所谓六道,是指天道、人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及阿修罗道,顿足六道,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指死去的人永生永世停止轮回,不被六道所接纳,而在道家认为,人死后七天内,他的意识还存在着,只有过了“头七”,灵魂才会相信自己已经死去。
所以综合这两者,如果是将死去还不足七天的人拿来布阵,他的魂魄将受阵法影响,永远被禁锢在尸身里面,日复一日,承受一种远比死亡恐怖十倍的痛苦。
饶是叶晴定力十足,听到这样的布阵方式,也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试想一个人明明已经死了,灵魂却被囚禁在尸身里面,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五感俱全,偏肉体一天天在腐烂,还要忍受各种虫鼠践踏啃噬,直至化为白骨。
用这样的亡灵布阵,那股怨气该是多么逆天。
“那好,你倒说说看,这个阵法该怎么逃?”叶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