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人虽未再言,无相心中的震惊还不曾缓过来。
之前他曾听檀逸之说到过,萧易安是个有见识,不随波逐流的奇女子。
所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为天下人之天下。所以只要能使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倒也不必非让慕容一家居于皇城。
这种“大逆不道”的明白话,萧易安都说得出口,所以无相在心内也是将她认成半个知己的。
所以那次才会在她面前,佯装是口无遮拦的说出燕皇弑父杀兄,不仁不义之过,想试探下萧易安的反应。
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吓得“溜”走,未敢听此事如何,更不敢轻易地说出任何言论,心中便存了几分轻视之情。
没想到今日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将他深藏的心思尽数剖析的一干二净。
接着又干净利索的表明态度,各取所需,不插手他所行之事。言外之意,即便再闹的如何动荡,萧易安也不会理睬。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自带着一种从容平和的淡然。
似乎在举止之间,已经断定了日后的局面愈发动荡,而自己却能在汪洋大海中乘着一叶小舟毫发无伤。
因为她从不是江海中渺小的鱼蟹,而是这波云诡谲中的掌舵人,纵观时局的幕后推手。
这样傲视众人的态度,这样波澜不惊的语气,举止之间敲定大事,又焉能让无相再看轻眼前这个女子?
他脑中突然浮现出好友檀逸之,心想这两人的行事作风,竟然有些相似的地方。
若是有朝一日两人对峙争个输赢,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局面和场景。
无相心中如此想着,便没有再说话。他明白了萧易安的态度淡然,不能以寻常人待之,倒是可以直接省去那些废话。
两人一路无话,来至后山。
广源寺建于山上,殿宇重重,后山亦是僧人之所,而山脚下则是那些以打柴种田,养猪养羊为生的百姓。
萧易安走来,只见到草木丛生,翠色不绝,修竹连云,时有飞禽走兽而过,不像是一处寺院的后山,像是个高人隐居的深山古林。
她本以为智清大师会住在后山的禅房中闭关,但一眼望去,山涧瀑布,四周只听得鸟鸣莺啼,花红柳绿间掩映着苍茫的山水之色。
连普通的砖块瓦砾都无,更别说什么修建而成的木屋禅堂,静室修禅了。
随着无相继续走去,却来到了一处山洞,霞光洒下,黑幽幽的洞口变得无比明亮。
可是这处山洞却极窄,大小与萧易安所住的厢房差不多,一眼望去就能将山洞内所以的东西打量清楚,连一个人都藏不下。
萧易安扫了几眼,只见这里有着石桌石凳,角落的石床上还有一张茅草编成的席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正因为没有多余的摆设,所以看起来格外干净整洁,清心凝神,的确是个闭关的好地方。
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听到脚步声后缓缓起身,一位面容枯瘦的老者穿着件再普通不过暗色的袈裟,胡须飘垂到胸前,袖边迎风而动。
无相双手合十,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傅。”
萧易安也随即道:“智清大师,本不该因为俗事打扰您闭关清修,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