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段时日的确是只想着那件贪腐案会不会牵连到二房,又会不会波及到萧建一家,与前世无形中重合。
着重点放在了这件事情上许久,倒是忽略了心月最近的想法。
她看着厨房的人去煎药,于是额外吩咐说:“最近心月一日三餐的饮食,让专人单独给她做,要清淡口味,但是不要少油少盐,否则没有滋味也难以下咽。”
萧易安现在掌管整个长房,无论是钥匙和账簿都在她的手里,拥有着随意处罚的权力。
说话自然犹如从前的大夫人一样具有威慑力,厨房的人自然立刻应下。
等到药煎好的时候,萧易安又专门候着,从小丫鬟的手里接了过去。
“你去忙吧,我亲自给心月送过去。”
小丫鬟素来听说郡主和心月姐姐的感情好,当下哪里敢阻拦一句,立刻诚惶诚恐的退下了。
萧易安看着那晚乌漆如黑墨的药汁,皱起眉来,又看到了托盘上放着的酸甜梅子,这才放心。
原先,萧易安房里的丫鬟们都是住在一起的,分为左中右三间耳房,大家打打闹闹的都在一处。
因为南院也不大,想单独的腾出一间房来,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况且也并无这个必要。
但是后来萧易安被封为永嘉郡主之后,心月水涨船高的成为大丫鬟,身份地位也与从前不同,要处理许多繁忙事务。
所以萧易安破例让心月自己单独住一间房,平日里清静,也免得被别人叨扰。
当萧易安将药端进去的时候,心月的脑袋仍旧是昏昏沉沉,风寒入体就此如此让人难受,只想闭着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眼前有着诸多的烦心事情,心月真希望能一直病下去,永远不要再被别人打扰。
她突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坐起来看时,却是自己最害怕面对的人来了。
心月的身体不由得向后缩了一缩,牢牢的抵在了床板上,冰凉的触感让只着寝衣的她清醒了些,脑中不再是灌铅似的昏沉。
萧易安露出了难得的温柔神色,一双眸子柔情似水,也只有面对心月的时候,她能够无条件的卸下防备。
“该吃药了。”
轻轻柔柔的声音,就像是春日里微风拂面的阳光,让人能够感到三分暖意。
心月紧张的攥着被角,她这时才发现冰凉的双手,竟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冷汗。
是害怕吗?
大概吧,那种背叛感就像是一种扎入心底的尖刀,心月觉得自己深深的辜负了那份最纯粹无邪的信任。
从小一起长大的赤诚情谊,共患难同富贵,可竟被自己亲手断送了,拥有这样龌龊肮脏的心思,早就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无耻之徒,又怎么有脸面见小姐呢。
“好啦,我知道你怕苦,所以让人给你准备了腌制好的梅子。良药苦口,忍一忍嘛,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
偏偏在她面前,萧易安会毫不吝啬展现自己的温柔和良善。
而这种阳光,即便是躲在死角的阴暗处也能撒下光辉,让人退无可退。
往日萧易安病了的时候,都是心月伺候她吃药。
两人相处多年,于对方的脾气秉性自然是一清二楚。
甚至有时候默契到不需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在想些什么。
可是萧易安如此柔声细语的劝说,心月却一直低着头沉默,与她平日里的反应大相径庭。
瞧这样子,的确是怀有心事。
萧易安暂且将药放在一边,试探着问道:“你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又或者是有什么难处羞于开口?”
心月却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声,“没有。”
不自然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用“搪塞敷衍”来形容似乎更合适。
“以前,你可是从不曾对我隐瞒什么的,时过境迁,你也有了自己的秘密了。”
萧易安忍不住半开玩笑的感慨,却掩饰不住一抹失落。
心月不说,她也不会逼问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这很正常。
只不过,还是免不了觉得失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之间似乎有了隔阂,不再是从前那样的亲密无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