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寺的院墙很高,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宫中的红墙碧瓦,一个是天家富贵地,一个是深山古刹庙,俱禁锢住了许多人的年华青春。
萧易安和慕容晟并肩行走,穿梭在后殿的院墙中。
只是两人的举止中尽皆透露出贵气,与这金泉寺里寂寂的禅意格外不符,像是最显眼的异类。
慕容晟说:“这深山之中佛音渺渺,的确另有一番趣味,怪不得郡主愿意在此地长留不归了。”
他意味深长地问:“听说侯府中另外两位小姐也来了这金泉寺中,素闻得你们姐妹情深,怎么不见她们两人?”
“来到此处,本就是为逝去的嫡母念经超度,两位姐姐是嫡亲的女儿,感情自然更加深厚,也对亡母有更多不舍之情,此时哪里有心思面见外人?”
慕容晟明知故问:“怎么,难道郡主你对逝去的嫡母毫无感情吗?”
“有是有的,可惜那是恨。”
萧易安正对上他的眼神,带有着几分不屑,“我不会傻到对一个从小在侯府里欺凌自己的人,产生任何怜悯之情。”
慕容晟早先便调查清楚了,她在宁阳侯府的处境情况,所以对萧易安从小所备受嫡母和嫡姐的欺压之事,深觉感同身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更何况,对方是个轻易便能撩拨动人心的绝色佳人,这红颜知己之感就更加强烈。
如今慕容晟见对方如此坦然,不加遮掩,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方才的不孝之言有任何不妥。
他心中异样,更是涌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他又何尝不想将自己的感受坦诚说出,又何尝不想表达出自己对于自己身世的厌恶和对于父皇从小到大忽视自己的不满。
可是他不能说,只能忍,只有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时,才能得到新生。
“郡主,果然……与众不同,不媚俗流。”
慕容晟抽出了腰间的折扇,下面有着一颗紫玉的扇坠,有条穗子流苏缓缓的飘落下来,更显得飘逸神色。
如此一来,没了刚才的贵气,反而使得他整个人多了三分文人雅士的风流倜傥。
萧易安看了眼他的扇面,只见上面写了一副绝佳的对子:
绕堤柳,柳映清波,更添三篙翠。
隔岸花,花分东西,却显一脉香。
上联与下联对仗工整,无论是意境还是景色,都算得是上乘绝对,让人不由得拍手称奇。
萧易安又想到慕容晟的文采学识有限,舞文弄墨只算得平平,这幅对子应该不是出自于他之手。
热院中凉风习习,根本没有半分的热意。
那么慕容晟故意将这折扇在自己面前打开,似乎又有些显摆的意思,难道是想借着别人的文采,故意来卖弄自己?
萧易安立刻想了个主意,开口说:“观齐王殿下扇面的字迹有感,大胆想出了一副上联,可惜才思枯竭又没了灵感,不知道殿下能否帮我对出下联?”
慕容晟脸色一僵,明知道自己才疏学浅,但此时却是骑虎难下,否则面子和里子都会输得一干二净。
他只能硬撑着答应下来,“郡主请说,本王尽力而为。”
萧易安想起前世在宫内的藏书阁看过的一副绝对,当下便说了出来,“那就请齐王殿下听好了。”
她声音朗朗入耳,“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慕容晟登时就愣了,这副上联,并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寸土为寺”、“寺旁言诗”为拆字,前一句合起来正是个“寺”字,后一句合起来正是个“诗”字。
后一句更是麻烦,明月送僧归古寺又出自一句唐诗,典故文雅,不可随意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