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分外美丽,淡淡的金色和着天边挂着的云彩,勾勒出一幅美妙的云霞风光。
只可惜现在是秋季,没有春日的桃红柳绿,满目翠色,一眼扫去尽是光秃秃的树干,只觉得很是突兀,甚为煞风景。
不过想到等会儿酌一壶小酒,吃卤牛肉的滋味,王溪的心情又变得极好,口中不还自觉地哼起了小调。
“小妹妹你容貌美,且听哥哥唱一曲。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你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
跟在王溪身后,伪装成男装的紫苏皱了皱眉。
这人刚才还装出一本正经的读书人模样,回到巷内不提防有人,居然肆无忌惮地唱起了《十八摸》。
学武之人耳力和眼力都远远高于常人,所以即便是如此低声细语地哼小调,她也能听得到。
这《十八摸》是最下等的秦楼楚馆歌女所唱小调,连摸女子身上的十八处地方,每摸一处就有一样比喻形容,越往后词语越为不堪。
紫苏只听了“第一摸”,心中就怒火陡起,这人定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那一袭的粗衣布衫正好走到了暂居的住处,可是身后不知从哪儿冒出个人,突然重重的撞在了王溪的肩后。
肩部受到重击,王溪觉得有如一块儿石头压了上来,骨痛欲裂,一下子就大叫出来,“哎呦,你没长眼啊!”
紫苏把握时机,轻轻拔开他手中提着的酒壶木塞,将一颗淡黄色的药丸丢了进去,随后又将木塞又放回去。
同时口中致歉,压低了声音,嘶哑道:“抱歉了老弟,我走的急,没看到有人……真是抱歉了,你没事吧?”
紫苏所选的人皮面具正是个脸上有痣的大汉,下巴处粘了一圈络腮胡子,与人说话时,即使不动气,也是横眉怒目的样子。
她还特意垫高了靴子,所穿的衣衫内也加了垫肩,所以整个身量看起来膀大腰圆,充满着不好惹的感觉。
王溪看到眼前的“彪形大汉”,刚才骂人的怒气烟消云散,顿时不敢多说什么了。
他下意识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卷,又重新别到腰间,然后攥着油纸包,提着酒壶闪身进了所住着的那座破屋。
紫苏站在门外,冷笑一声,静静地等着夜幕来临。
因为表妹的事情闯了祸,所以王溪卖田卖地将全部身家赔了个干干净净,现在他只能住在这所朋友暂借的破屋里。
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但是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虽然布满灰尘,但是擦干净了也勉强能用。
王溪将身上穿着的外衫脱去,露出了里面衣服上的三个补丁。
由于现在并无外人,所以他并不在意。毕竟这套外衫是唯一能穿出去的干净衣服,可不能在吃饭的时候沾染上什么酒渍油渍。
昏黄的烛光下,油纸包内的卤牛肉散发出诱人的肉味,几块腌制过的豆腐干咸辣适宜,最适合当做下酒菜。
虽然只是最普通不过的饭菜,但是王溪却觉得,此时此刻店家送的馒头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
不过半晌,那半壶酒就已经喝得干干净净。
王溪胡乱用手抹了下嘴,刚要站起来,却突然觉得脑袋一晕,不受控制地又坐回到长凳上,接着眼前全黑,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