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书泪如泉涌,哽咽难言:“木木。我无颜面对鱼州乡亲父老,无颜面对你阿娘,无颜面对阿琰,更……无颜面对你。为父对不起你们,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但求今后漫长余生,唯做正确的事,千万护佑平安。”
“父亲,我们从未怨过你。”
萧琰离开审讯室仿若被抽了魂魄,如同行尸走肉般站在谢修行身前,未抬头看他,毫无生气道:“我父亲在等你。”
谢修行点头会意,与她擦肩而过。萧琰心里仿佛被沉重的铅块压着,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明白这是最后一次与父亲对话了,却依然还是那般不留情面地说他。
那可是她最敬爱的父亲大人啊,从小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有天却刺伤了他,他该有多难过……
那日,阿琰何尝不知是踏入险境,萧芜清楚地记得胞弟临行前同她说的话:阿姐,我害怕。如若宴席上我有不得体之处惹得太子不悦,你说太子会不会因为不喜欢我而去为难父亲呀?
“阿琰,阿姐相信会有为你正名的那天,一定会的!你可千万保佑阿姐。”萧芜仰望苍天,云团遮住秋阳,寒风刮在脸上刺骨生疼。
牢狱外不知等候多时,谢修行出现在萧芜眼前,他将身上狐绒边鸦青氅披在她肩上。
一阵松香暖意袭来,萧芜垂眸感动的哭了,眼神里委屈巴巴,绝望之际能够遇见曙光,何其有幸:“谢卿,有你真好。”
“是吗?”谢修行意味深长扬起嘴角笑了笑:“往后可不许反悔。”
“嗳?”听出谢卿话里有话,萧芜立刻收起感动,看他的笑容,萧芜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
衙役步履匆匆地赶来通报:“禀告谢卿,御史大夫和刑部尚书现刻在正堂等候您前去。”
谢修行忽而眸色黯淡眉心聚拧,神色凝重道:“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萧芜惊惑发问。
早在几年前听父亲说过,能以大理寺、御史台及刑部三法司共同审判的必定是重大案件。
正堂中央放置了三张檀木案,两位着官服戴乌纱帽的中年男人早已坐在两旁,左侧那位矮眉鼠目个小敦实的男人便是御史台首官御史大夫孟拙恩,右边面宽眼尖胡须浓密粗硬的壮硕男子为刑部尚书孙艾明。
远处谢修行阔步挺拔,身后披着大氅的稚嫩小子努力追上步伐,与逆光朦胧中越发清晰。
两侧大人同时拱手行礼,谢修行回礼后掀袍坐于中间三司主使位,向两旁瞥了眼,故作说趣道:“不知二位大人到来,谢某有失远迎。孟御史与孙尚书可是约好了来的?怎不事先通知谢某好吩咐人备下宴席。上南巷碎尸案会审何时?已然过去五载了。”
付诀和萧芜站在身侧观望大人应付此等场面,萧芜难得一见,颇具好学之心,眼睛恨不得长在谢卿身上。
“是啊,那时谢卿刚上任,陛下担忧此大案谢卿应付不来,决定由三司会审,亦是开朝首制,可见陛下对谢卿的尊爱,令我等倾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