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并非他们的王国,因为他们的家庭地位依然是孩子。
他们原本希望对家庭对父母一尽儿女的义务和责任,现实却使他们成了家庭
成了父母的负担和烦愁,过去是如今依然是。城市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写下
了两个看不见的&ldo;红字&rdo;‐‐待业。
如果说当年的知青教导员对待业感到的不过是茫然和惆怅的话,那么姚守义
们对待业感到的则是内心的痛苦和强烈的愤怒了。
幸亏这会儿他跟前放着一大盆山楂。幸亏一个姑娘,不,一个少妇,不,一
个年轻的母亲和他面对面坐着,和他一块儿穿糖葫芦。
否则,他可能又会去找严晓东,两人一块儿凑点钱,到某个街头巷尾的肮脏
小饭馆借酒浇愁。
年轻的母亲有一张女孩般的娃娃脸。孩子的脸却是长得像个小老头,描几道
皱纹画上几撇胡子就更像了。
山楂么,是一等的山楂,又红又大,瞧着就使人嘴里酸溜溜的。
女人本身就是耐心,就是力量,就是男人们将许多事情做好的最可靠的保证,
是稳定男人情绪的万应灵丹,尤其一个女人不难看是这样;难看的女人另当别论。
姚守义放下第一百零三支糖葫芦,立刻拿起第一百零四根竹签子,并且向年
轻的母亲提出倡议:&ldo;咱俩把剩下这点山楂都穿完了怎么样?&rdo;
剩下那&ldo;点&rdo;山楂起码还够他和她每人再穿一百零三串的。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笑,乐意地说:&ldo;行啊,反正我今晚也没什么事儿
可干。&rdo;
姚守义忽然觉得这个晚上是他返城后心情最佳的一个晚上。
女人居然还能启发一个男人的想象力。
姚守义的头脑本不富于想象,但是将一等的、又红又大的山楂想象成玛瑙、
珠宝、玉石球什么的,这种浪漫思维他的头脑还是够用的。在奇妙而有限的想象
中,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位充满自信的艺匠。穿糖葫芦颇有艺术工作的情趣。他
手中那把&ldo;文化大革命&rdo;中用来刻主席头像的刻刀,也就仿佛成了雕刻家手里的
艺术工具,遗憾的是在每个山楂上只能来一刀,使他获得的艺术满足太有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