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们是故意的?”苦离低头略一思索,恍然悟道:“听说红晓镖局的软爷也是肝胆豪杰,今日你不过喝斥他一句,以他平日的侠义风范,怎么也不至于闹到杀人的地步。”
我苦笑道:“这就是了。他们的根本目的,不过是为了把白衣人引出来,做一场戏。我不过是被赶鸭子上架,倒霉透顶当了个幌子。”
“把白衣人引出来?”苦离皱起眉头,“是了,白衣人出来不久,你一句戏言,他们就信以为真草草收场。只是他们做戏给谁看?”
我耸耸肩:“这就要问你了。洪软是红晓镖局的人,倾城楼后面是谁的台子我不知。引出白衣人,让白衣人听洪软的使唤,是为了让明眼人看出两家同气连枝。”
“倾城楼背后的人……”苦离又思索一番,“如此大费周章,定然也为了避人耳目。”
我想了想,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问道:“这些白衣人,可是从姬州而来?”
苦离道:“这我不知。不过干娘的确与姬州姬家走得近,姬二公子又是暖菱姑娘的常客。”说着,她又略微担忧地看我一眼:“只怕干娘与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你如今知道了内情,恐怕……”
我抿嘴笑了起来,指指她:“你不一样被关了起来?我看你那干娘狡厉得很,怕是要六亲不认了。”
苦离望了望窗外,月色冰凉,连夏日朗空也沾了些许寒气,“我本就与她不亲厚。”
第二章踏歌行(四)
7
夏夜静谧,只有蛙虫时断时续地叫着。夜漏点滴推移时辰,不过多久便有晨光若雾,浅约淡至地从天窗透进来。
柴房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我与苦离互看一眼。门吱嘎一声开了,老鸨带着两个白衣人站在门口,瞥我一眼,对苦离道:“莫说干娘没劝过你,当时刀光剑影的,我可是冒着自身安危上前让你少过闲事。”
苦离冷哼一声,“做贼的喊抓贼。”
老鸨也不生气,瞧了瞧我,笑道:“玉面公子霍回箫?”
我回敬一个笑容:“正是在下。”
“你运气倒好,把软爷给忽悠了回去。”
我抬手指了指屋顶,又笑道:“善人天佑。”
“谢老天不如谢我。”老鸨冷嘲热讽,“本来你就是个幌子,瞎掺合一通就算了,我也没打算取你性命——”她拖长尾音,又斜眼瞟着苦离,“偏偏这丫头要出来救你。柴房里关你们一夜,改明儿弄出去也就算了。你俩倒好,敲晕了醒得早,一聊把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聊了个遍。”
苦离咬咬嘴唇,“我早该想到,你定然支人在门外偷听。”
老鸨甩了甩手里的丝巾,啧啧叹几声:“干娘也舍不得你。莫说你爹去世后,你一人在这倾城楼也算出劳出力。可是吧,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撞上这桩子事儿,就别怨干娘无情无义了。”
苦离面沉如水,竟有些凄清。我心中气不过,慢条斯理地念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肯我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