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说:“前些日子我师父来了沄州,我想以他的道行,不定可看出这发钗的些许蹊跷。可你那日一早与楛璃出门了,我走得急未跟你说。昨日本是去还发钗,结果我爹回来,状况太乱,没法解释。”
“这样啊。”我抬头对上他的眸光,在夜间如月光皎洁。
就这么面对着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轻声问:“小茴,你是不是很在乎?”
“我……”我咬了咬唇,点点头,“是吧。”
他笑了,笑容如同縠纱,悠然漫开。
我道:“也不算是生气,更不是责怪。不开心是因为有些害怕。”
“害怕?”
“你把我从相府骗出来。嗯,我知道说是骗出来有些牵强。但是,是你带我出府的,带我来沄州。我……”我迟疑片刻,“我虽说有时与你抬杠,但从没有不相信你。我不知为何,怕有的事情你瞒着我……瞒着我也不要紧,可是有的隐瞒,会让我觉得很远……”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努力想把那些似懂非懂的情绪,那些所谓在乎所谓害怕都表达清楚。
李辰檐忽然抬起手,顺着我的发丝滑下,柔声道:“小怪相信我,这样很好。”
我蓦地僵住。
他侧了侧身子,让我进屋,浅笑说:“进来说话,夜间湿气重。”
我慌乱地摇头道:“太晚了,总不太方便。”说着往他身后一看,见满桌堆积如山的文书,犹疑了一下,又说,“无论怎样,水患才是大事,你切莫分了心。不过……也别太累了,早些睡……”
我话还未说完,眼瞧着李辰檐眼中的澄澈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欣喜表情:“小怪,还是你关心我,我对我真是……”
我决然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罢转身就走。
却听李辰檐淡淡唤了一声:“小茴。”
我怔住,没有转身。
“谢谢。”温和似风动涟漪的声音。
我心中一颤,快步往院中走去,直到听见一声关门的轻响。
顿住脚步四下望去,庭院深深,落花簌簌,夜风带着水雾,朦胧幽幻。
14
我直愣愣地站在院中,思绪翩然无章。正欲回房,却见斜对角的回廊中也站了一人。定神一看,是左纭苍。
“小茴姑娘。”左纭苍在黑暗中微微一笑。
南面临河夜间风大,我走进两步,理了理被夜风扬起的纱裙,笑道:“叫我小茴就好。”
左纭苍怔了怔,半晌道:“小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