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鹤的动作顿了一下,像是完全没想到她能这么说,长睫垂下,冷白的喉结轻轻地滚了滚。她是裴知鹤暗恋多年的白月光。这句话很有效,简直将她的胆量放大到了她自己都觉得飘了的程度。江乔抓住自己的裙摆,坐得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等裙子下的小腿终于和裴知鹤的黑色西裤贴紧时,才停了下来,抬起一张绯红的脸,在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声里,看向他泛粉的耳尖。和那张,好像只是动摇了一瞬,迅速变回冷静的俊脸。裴知鹤眼底滚烫,看的是窗外的雪景,大手却抬起,拍了拍她的腰。像警告,或者是安抚,“现在还在外面,别乱说话。”什么叫乱说话?古板的三十岁老男人,当然和她的标准不同。但结婚两个多月,直到今天,她才帮我摘一下眼镜电梯门开,裴知鹤走在她身前。除了耳朵有点红以外,一切如同寻常。——步伐很稳,单手牵着她,刷门卡的手指漂亮得像玉。走廊里的光线昏暗。男人沾了风雪的前发落下,遮住了一半眉眼,看不清神色。小套房的门打开,房间里还未开灯,一片漆黑。江乔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前一分钟还轻飘飘上头的作弄欲都要被晾没了。他是很喜欢她没错……喜欢了很多年也没错,但骨子里应该还是个很老派的杏林世家长子。总不会她,讲话太过火把人家惹毛了吧……江乔偏着头偷偷看他,做贼一样放轻脚步,想装作什么坏事都没干地进去。可她才刚跨过门槛,一条修长结实的手臂倏地横了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使了力往回一勾,江乔的背便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门被甩上落锁。他单手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江乔几乎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的大手掐腰抱到了紧靠门口的柜子上。酒店里的空调开得很足,解开的大衣被这么一颠,几乎全散开了。里面穿的裙子滑溜溜的。柜子窄,她总觉得自己在往下掉,慌不择路地紧紧圈住裴知鹤的脖子。唇无意识地撞了一下,在男人嘴角留下一点又甜又黏的唇釉。只是很浅的一道。但被他白玉般的面色一衬,显得格外暧昧。她眼神躲闪,“蹭,蹭到了……你擦一下。”裴知鹤抬手抹了一下唇角,看到指腹上浅玫瑰色的水色,并没有再去理会。只是微微眯起了镜片后的黑眸。像是很有耐心似的,将她唇上被蹭乱了的瑰色,一点一点擦去。江乔的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体贴和玩弄之间,好像曾经是有条绝对清晰的分界线,没有人会搞混。但裴知鹤覆着一层薄茧的手指温柔又暴力,让她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开始后悔了。她撑着他的肩膀,往身后的方向缩了缩,“怎,怎么了。”裴知鹤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唇。他双手撑在她大腿两侧,看着她水红的眼尾,突然轻轻勾了一下唇角。语气如往日温文:“宝宝,帮我摘一下眼镜。”男人声线低沉微哑,像是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鼓膜直往脑子里钻。江乔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要炸了。从来没听过的两个字太暧昧。她头脑昏沉,几乎是像被下了蛊般,抬起软绵绵的手照做。“……哦。”金丝边的镜架触感冰凉。她怕给他弄坏了,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在旁边。但她只是重新抬起了那双水意盈盈的杏眼,和裴知鹤通红的双眼对上的一瞬间。身前的男人便再也忍不住,猝然掐紧她的腰,狠揉向自己。她的后颈被扣住,雪白的脖颈被迫扬起,承受着他侵略性极强的吻。呼吸逐渐稀薄。她被抱起来,一边亲吻一边走向卧室。昏暗的大雪天下午。房间里没开灯,遮光窗帘半拉,柔和的天光透过繁复的蕾丝窗纱透进室内。她微湿的墨发在雪白的枕头上散开,半遮着脸抬头,见裴知鹤一身规整禁欲的西装脱去了外套,正在慢条斯理地解黑衬衫的扣子。他修长的大腿岔开,跪在她膝弯两侧。沾了玫瑰色唇釉的手指搭上深灰色的领带,食指指腹扣住温莎结,向下用力。抬头时,喉结绷紧。江乔情不自禁地小声吞咽口水,想看又不敢看。她忘了从哪里看到一句话,说领带是束缚绅士的最后一条锁链,如果扯掉,就意味着抛弃掉所有的修养和理智。那种危险的预感更强烈了一些。裙子卷了上来,她摸索着伸手去拽,被他按住。裴知鹤伏低身子,眯着眼睛拍了拍她滚烫的脸颊,“刚刚在出租车上,有的小朋友说过什么,还用我再提醒一遍吗。”下巴被捏住。她连呼吸都不太会了,眼睛眨得飞快,下意识地咬着被他亲红了的下唇,“我……我那是,随便说的……”裴知鹤指腹在她被亲红了的唇上轻蹭,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就这么怕?”江乔的眼里一片水雾,睫毛轻轻地颤了下,很小声说:“……你……和以前不太一样。”怕疼……只是很小的一方面。春风和煦,温柔无害。毫无攻击性的男妈妈。以前的裴知鹤什么样,和她眼前的男人完全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