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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斯佩德说：&ldo;你说够了吧。&rdo;

听到他这副声调，她那对激动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安的闪光。可是她把头往后一甩，那道闪光就消失了。她撇着嘴，抿紧嘴，缩得小小的，说道：&ldo;如果你这会儿不马上到那里去，山姆，我去。我还要报告警察，叫他们上那儿去。&rdo;她嗓音颤抖，断断续续，隐隐带着哭腔。&ldo;哦，山姆，去呀！&rdo;

他站起身来，嘴里叽里咕噜地骂她，骂完才说：&ldo;天吶，坐在这儿听你瞎咋呼，还是到外面走走，头脑好清醒些。&rdo;他看看表。&ldo;你还是锁上门，回家去吧。&rdo;

她说：&ldo;我不去，我要在这儿等你回来。&rdo;

他说：&ldo;随你的便。&rdo;说罢戴上帽子，忽然手又缩了回去把帽子脱下来，拿在手里走出去了。

一个半钟头以后，到了五点二十分。斯佩德回来了。他兴高采烈，进来就问：&ldo;你怎么变得这么难相处哇，心肝儿？&rdo;

&ldo;我？&rdo;

&ldo;对，就是你。&rdo;他伸出一个手指点着埃菲&iddot;珀雷因的鼻子，把鼻子按扁了。他双手放在她肘拐儿下面，把她举起来，吻吻她下巴。再把她放下，问道：&ldo;我出去的时候有什么事吗？&rdo;

&ldo;卢克‐‐他叫什么来着？‐‐就是贝尔维迪旅馆的，大概半个钟头以前打电话来说，凯罗回来了。&rdo;

斯佩德突然闭上嘴，一个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ldo;你找到她了吗？&rdo;那姑娘叫道。

&ldo;等我回来再告诉你。&rdo;他头也不回地答道，说完就匆匆走了。

斯佩德从事务所出来，叫了辆出租汽车，不消十分钟就赶到了贝尔维迪旅馆。他在门厅里找到卢克。那个旅馆侦探一面咧着嘴笑，一面摇头，迎着斯佩德走来。&ldo;你来晚了一刻钟，&rdo;他说。&ldo;你的鸟儿已经飞啦。&rdo;

斯佩德只能自认晦气。

&ldo;算完了账‐‐把行李拿上就走了。&rdo;卢克说。他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本用旧的笔记本，舔舔大拇指，一页页翻过去，把笔记本送到斯佩德面前。&ldo;这是他叫的那辆出租汽车号码，我只能替你抄下这个。&rdo;

&ldo;谢谢。&rdo;斯佩德把号码抄在一个信封背面。&ldo;有什么转交地址吗？&rdo;

&ldo;没有。他带了一个大提箱进来，上楼去收拾东西，下来的时候随身带着行李，付完账就叫了辆出租汽车走了，谁也听不见他对司机说什么。&rdo;

&ldo;他那只皮箱呢？&rdo;

卢克的下唇耷拉下来。&ldo;天哪，&rdo;他说，&ldo;我忘了那个啦，快来。&rdo;

他们上楼到凯罗的房间去，皮箱还在那儿，关上了，可没锁。他们打开箱盖一看，箱子是空的。卢克说：&ldo;你看怪不怪？&rdo;

斯佩德一声不吭。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斯佩德回到事务所。埃菲&iddot;珀雷因探询地望着他。

&ldo;没赶上他。&rdo;他嘟嚷着走进自己办公室去。

她跟着他走进去。他坐下动手卷起烟来，她就坐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脚趾踩在他座椅角上。&ldo;奥肖内西小姐怎么样了？&rdo;

他回答道：&ldo;我也没赶上她，不过她到那儿去过。&rdo;

&ldo;到&lso;鸽子号&rso;上去过？&rdo;

&ldo;&lso;鸽子号&rso;真是乌七八糟。&rdo;他说。

&ldo;别骂了，山姆，好好讲给我听听。&rdo;

他点上烟，把打火机放在口袋里，拍拍她的小腿说道：&ldo;对，&lso;鸽子号&rso;。她是昨天刚过晌午就到船上的。&rdo;他皱起眉头，&ldo;就是说，她在轮渡大厦下车以后，直接到船上去了。码头离那儿不远。船长当时不在船上。他名叫雅各比，她指名道姓地找他。那时船长正巧有事到市区去了。这说明他没料到她会来，至少没料到她会在那个时候来。她就在那儿等他，一直等到下午四点，他才回来。然后他们俩一直呆在船长室里，呆到开饭时间就陪他一起吃饭。&rdo;

斯佩德吸了口烟又呼出来，头扭到一边，吐掉一块黄色的烟渣。接着往下说：&ldo;吃完晚饭，船长又来了三位客人。一个是古特曼，一个是凯罗，还有一个是那个小子，就是送古特曼信来给你的那人。这三个人一块儿来，当时布里姬还在那儿。他们五个人在船长室里谈了很长时间。我从水手们嘴里没打听出什么，只知道他们吵了一架。大约晚上十一点左右，船长室里响过一下枪声。守夜的人赶来了，可是船长在船舱外堵住他说平安无事。我看见船长室一个角落里有个新的弹孔。从高度看来，大致可以肯定子弹没打中人。据我了解，只开了一枪，不过我了解的情况也不多。&rdo;

他沉着脸又吸了一口烟。&ldo;说起来，他们是半夜时分走的‐‐船长和四个客人一起走的‐‐他们走时好像都好好的。这是我听守夜人说的。我还没找到昨晚在那儿值班的海关人员。情况就是这么些。船长到目前还没回船。今天中午他本来约好几个货运代理商，结果也失了约。他们要找他报告失火的事儿，也没找到。&rdo;

&ldo;那么失火的事呢？&rdo;她问道。

斯佩德耸耸肩。&ldo;我不知道。他们发现火是从货舱起的，靠近船尾‐‐在后面底舱‐‐是今天快近中午时发现的。可能是昨天什么时候就起火了。他们已经把火扑灭了，不过损失可不小。船长不在，大家都不愿提这事儿，那是‐‐&rdo;

走廊门开了。斯佩德赶紧收住口，埃菲&iddot;珀雷因连忙从桌上跳下来，可是她还没走到当中那扇门口，一个男人已经推开了门。

这男人问道：&ldo;斯佩德在哪儿？&rdo;

听到他的声音，斯佩德顿时把身子坐直，警觉起来。这声音刺耳而粗哑，看样子他十分难受，是费了好大劲才吐出这几个字来的，只听得他喉咙里咕噜咕噜直响，仿佛闷得透不过气来。

埃菲&iddot;珀雷因吓坏了，给这个人让了路。

他就站在门口，顶着门框，头上一顶软帽皱巴巴的。他差不多身高七英尺。一件黑大衣又长又直，像紧身衣裹在身上，钮扣从喉咙口密密麻麻扣到膝盖，因此看上去显得更瘦。肩膀耸起，又细又高，只看见骨头。脸庞瘦削‐‐由于饱经风霜，皮肤粗糙；再加岁月催人，皱纹密布‐‐面如死灰。此刻他满脸汗水淋淋。黑眼睛里充满血丝和狂热的表情。下眼皮耷拉下来，露出里面粉红的黏膜。黑衣袖下面露出一只黄爪子，紧紧把一个缚着细绳子的棕色纸包揣在胸前‐‐那纸包是椭圆形的，比橄榄球大一点。

这高个子站在门口，他似乎并没看见斯佩德。他说，&ldo;你知道‐‐&rdo;这时喉咙里又咕噜咕噜的，把说话声音都盖住了。他另一只手按住揣着纸包的那只手，也没伸出手去撑住身子，就直挺挺地像棵树一样朝前倒下去。

斯佩德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动作却很灵活。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这个倒下的男人。斯佩德抓住他的时候，那人张开嘴喷出一口血来。那个棕色纸包从手里掉下，在地板上骨碌碌地一直滚到办公桌脚边去了。这时候那人双膝开始弯曲，接着腰也弯了下来。裹在那件紧身大衣里的瘦削的身体一下子软瘫了，倒在斯佩德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