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起脚,把脸凑到他面前,低声说:&ldo;你不相信我?&rdo;
&ldo;我不相信你。&rdo;
&ldo;你不肯原谅我对你干的那些事?&rdo;
&ldo;我怎能不原谅你呢。&rdo;他低下头来,吻了她的嘴。&ldo;那没什么。你快走吧。&rdo;
她伸出胳臂搂着他。&ldo;你肯陪我一起去见怀斯先生吗?&rdo;
&ldo;我不能去,去了只会碍事。&rdo;他拍拍她胳臂,把她的两只胳臂从他身上拿下来,吻了吻她露出在袖口和手套间的左腕。双手搭在她肩上,把她转过去面对着门,轻轻推了她一下,就撒开手。&ldo;滚吧。&rdo;他命令道。
亚历山大里亚旅馆十二楼c室套房那扇桃花心木的门打开了,开门的正是跟斯佩德在贝尔维迪旅馆门厅说过话的那小子。斯佩德和颜悦色地说了声&ldo;你好&rdo;,那小子一声不吭,就站在旁边,手里拉着那扇门。
斯佩德走进去,一个胖子出来见他。
这个胖子皮肉松弛,粉红色的面颊、嘴唇、下巴、脖子全是肉嘟嘟的。再加上一个软蛋式的大肚子,四肢就像四个下垂的圆筒。他迎见斯佩德的时候,浑身肥肉都摇来晃去,一步一抖动,活像吹肥皂泡时,一大堆肥皂泡堆在管子上还没有掉下来。一双眼睛被周围的肥肉挤成小小的;黑眼珠骨溜溜的。乌黑的鬈发薄薄地盖在宽阔的脑袋上。他穿一件黑色燕尾服、黑背心、黑缎子宽领带,上面插了一颗粉红色的珍珠,灰条子毛料裤子,漆皮鞋。
他用踌躇满志的愉快嗓音热情地说:&ldo;啊,斯佩德先生,&rdo;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活像只胖呼呼的粉红色海星。
斯佩德拉起他的手,笑着说:&ldo;你好,古特曼先生?&rdo;
胖子拉住斯佩德的手,转到他身旁,另一只手托着他肘弯,领他走过一条绿地毯,来到一把绿色绒面椅子前面。旁边是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苏打水瓶子、几个杯子;一个托盘上有瓶强尼&iddot;华格牌威士忌;一盒豪华的花冠牌雪茄烟、两份报纸、一个黄黄的皂石小盒子。
斯佩德在绿椅子上坐下。胖子动手斟了两杯威士忌兑上苏打水。那小子已经不见了。这房间三面墙上的门都关着,斯佩德背后那第四堵墙开了两扇窗,俯瞰着吉利街。
&ldo;我们一开头就很顺利,先生,&rdo;胖子用愉快满意的声调说,手里拿着一杯递给斯佩德的酒,转过身来。&ldo;我信不信一个人是要看场合的。要是他小心谨慎,不肯多喝,那我就不相信他了。&rdo;
斯佩德接过杯子,微笑着,欠欠身子。
胖子举起酒杯,把杯子举到窗口亮处,对着杯子里冒起的气泡满意地说:&ldo;祝我们大家开诚布公,取得彻底谅解。&rdo;
他们喝完酒,放下杯子。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胖子精明地望着斯佩德问道:&ldo;你是个嘴巴很紧的人吧?&rdo;
斯佩德摇摇头:&ldo;我喜欢说话。&rdo;
&ldo;再好没有了!&rdo;胖子大声说道,&ldo;我就信不过嘴紧的人。这种人老是在不该开口的时候开口,而且净说些不该说的话。说话这件事儿你除非经常练着说,否则就别想说得有分寸。&rdo;他一边喝,一边笑眯眯地说:&ldo;我们会合得来的,先生。&rdo;他把杯子放在桌上,拿起花冠牌雪茄烟盒,&ldo;来支雪茄,先生。&rdo;
斯佩德拿了支雪茄,切掉一头,点上火。这时胖子又把一把绿色绒面椅子拖到斯佩德身边,还在两人当中放了一个烟灰缸。然后他从桌上拿起酒杯,从盒里拿了根雪茄,弯下身坐进椅子里。他那身肥肉这时已不再摇晃,全都处于松弛的休息状态了。他舒坦地叹了口气说:&ldo;好吧,先生,你高兴的话,我们来谈谈吧。我马上就能告诉你,我乐于同喜欢说话的人谈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