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沈子靖把沈嘉礼拎到了楼下小起居室内,一边晒着春日太阳,一边喝茶闲聊。沈子靖问他:&ldo;你那&lso;一巴掌&rso;的相好里,除了我和马天龙之外,还有谁?&rdo;
然后不等沈嘉礼回答,他微笑着补充了一句:&ldo;还有小淳吧?&rdo;
沈嘉礼垂下眼帘,对着瓷杯里漂浮的几片茶叶点了点头,很平静的答道:&ldo;是。&rdo;
沈子靖控制住惊讶的表情,毫不在意的发笑:&ldo;哎呦,那小淳才多大呀!&rdo;
沈嘉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ldo;小淳小。&rdo;
沈子靖横了他一眼,同时回想起了自己当年&ldo;小&rdo;的时候。那时候的沈嘉礼几乎就像一条发了疯的毒蛇,从早到晚的缠在他的身边。他那时候是真的&ldo;小&rdo;,被这位三叔缠的不能脱身,糊里糊涂的便就了范。
&ldo;还有谁?&rdo;他继续问道。
沈嘉礼嗅着清茶的芬芳:&ldo;还有……一个男孩子,二十来岁,非常活泼漂亮,可惜早死了。&rdo;
沈子靖心算了一下,发现问题:&ldo;还少一个哪!那位又是谁啊?&rdo;
沈嘉礼放下茶杯,一本正经的答道:&ldo;段至诚。&rdo;
沈子靖哈哈的笑了起来,觉得唯有这位还算是个靠谱的对象:&ldo;就这些?没了?&rdo;
沈嘉礼管理着自己的头脑,极力避开段慕仁的身影:&ldo;没了。&rdo;
沈子靖还是笑,笑着笑着感觉不对味。随便找了个借口大发雷霆,他在沈嘉礼的脑袋上扇了几巴掌,打的对方七荤八素,瘫在椅子上半天动不得。
沈嘉礼活了三十多年,活到了一无所有、天天挨揍的地步,心中悲苦可想而知,可又没有本事自立自强、一走了之。晕头转向的在椅子上坐了片刻,他忽然脱力一般垂下双手,一个脑袋也后仰过去。沈子靖探头一瞧,只见他周身微微抽搐,满头满脸皆是冷汗,就知道他是犯了那电刑的后遗症。
他拿起手帕,为沈嘉礼擦了擦汗。
如此又过了两天,马天龙再次来访。
他带来许多新鲜水果,纯粹是来探望沈嘉礼的。沈子靖本来对这人兴趣不大,可又想他毕竟是军界中人,故而前来作陪。三言两语的寒暄过后,他开始和马天龙探讨世界局势:&ldo;马司令,你对于德国军队在苏联的战情,有什么看法?&rdo;
马天龙听了这话,当场就表现出了懵懂无知:&ldo;德国和苏联?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爱怎打就怎打呗!&rdo;
沈子靖早就看出他粗鄙无知,可没想到他会无知至此,不禁有心向他介绍一下日本与德国的关系。但是话到嘴边,他忽然感觉无力,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ldo;是的,马司令这话也有道理。&rdo;他冷淡的点了点头:&ldo;有道理。&rdo;
沈嘉礼坐在一旁倾听,因为精神不济,所以也不肯去深想。对于天下大势,他并不大了解新闻,只是多少懂得常识。
马天龙转向沈嘉礼,笑着问道:&ldo;对了,你是不是没房住了?我有一处宅子,离护国寺挺近,家具齐全,你要是愿意,随时可以搬进去。我这家大业大的,还养活不起你么?&rdo;
他说这话时,正是在午后时分。明媚阳光穿透玻璃窗,洒在了沈嘉礼的半边身体上。马天龙的话让他的身心一起感到了温暖。他忧伤的望着对方微笑,心想:&ldo;先前倒没有看出他是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惜,我已经过了好时候了。&rdo;
因为心中存了这样柔软的感情,所以他凝视着马天龙那张划有疤痕的黑脸,感觉也顺眼了许多。无可奈何的暗叹一声,他随即作出答复:&ldo;马兄,你若是想念我,时常来坐坐就好。我在这里住惯了,无意迁动,你的好意,我唯有心领而已。&rdo;
马天龙低头一笑,听出沈嘉礼这是真不想和自己走‐‐大概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