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心中有着一把算盘,重生回来,她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该争取什么。
在她思绪纷纷间,马车颠簸了一下,街上热闹的叫卖声将她拉了回神。外边传来侍卫禀已到地方的声音。
琇莹激动得当即就要跳下车,是冯氏一把将她拉住,给她戴好帷帽。
&ldo;你真是要变成猴儿了。&rdo;冯氏嗔怪道。
琇莹在白纱下的小脸绽放了个灿烂的笑容,一点也不害怕被冯氏察觉。她娇娇的去挽了冯氏的手,开心地说:&ldo;出门肯定高兴的。&rdo;
她越是表现得落落大方,冯氏越不疑有他,挽着她下了马车,往店里去。
铺子台阶上还有着炮仗的碎屑,琇莹一抬头就瞧见披红高挂的招牌,大大的镜花月三字,那不是沈君笑的笔迹是谁的。
当然,这个字迹只有琇莹能认得。因为这是沈君笑用左手书写的,她的三叔父,左右手都能挥毫,前世她见过许多次他用左手练的字。
这些都是外人所不知的。
琇莹看着那行水流云的三个字,心跳骤然快了许多,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一行才到店门当即就有小堂倌前来引了进去。
今日是镜花月初开,店里却已经有不少人,小堂倌更是满面喜色,殷勤的询问介绍,让琇莹与冯氏彻底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情与热闹。
冯氏被感染了,微笑着听小堂倌介绍东西。胭脂水粉是店里的主打,吸引人眼球的是那些西洋来的水粉盒子,外盒精致,里面装的粉也不全是铅粉与珍珠粉,最叫人诧异的是什么白珊瑚碾制成的。
一小盒就要卖到七八十两银子。
冯氏听得直暗中咂舌,这里东西是真的有来头。
众所周知珊瑚都是涨在海底的,还得分出是白珊瑚,再飘洋过海的,可不是金贵。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冯氏很快就被小堂倌吸引了注意力。琇莹前世见过这些的,那白珊瑚粉沈君笑每一年都送两三盒,只是抹上太白,她不用罢了。那些粉脂就成了她帮着李庆昭拉拢别的官夫人的礼物。
现在想起自己当初的一心一意,简直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此时小堂倌又给冯氏介绍香露水,还有西洋来的口脂,琇莹在堂中坐立不安,而也有官夫人认出冯氏来,慢慢都围上前。
她眼珠子一转,眼晴往二楼瞧了眼,再又看看芷儿,发现她只立在边上一动不动。心中就嘀咕着,难道是她想错了,三叔父就只是让芷儿带她来凑个热闹的,他人根本就不在现场。
她先前雀跃的心情霎时就沉了下去。
是失落,是难过,那种期盼一下就化为乌有,叫她连笑容都没有了。
冯氏没想到逛个铺子还能遇上那么些官夫人,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近些年海面总有倭寇,朝廷好几回都吃败章,这家铺子还能存货,定然和朝中哪位权臣有关系,这些官夫人会来怕也是猜到。
一来是看新奇,二来是探听。
冯氏便耐下心来与众人交谈,一同拿着这些胭脂水粉讨论,女人关系到美这个话题,怎么都是能说一块儿去的。
小堂倌听到冯氏的身份后更是殷勤了,眼底还闪过一丝光亮,心想着这就是小东家交待会来的人物。照顾好了,他的赏可少不了。
正是一处热闹之时,货架那边却是传来几声惊呼,有人将在看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掉。那是用琉璃烧制外加金属的粉盒,一个盒子就值十两以上,加之粉也被摔碎了,叫掌柜得看得心疼不已。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店里霎时安静,突然的寂静气氛叫本就摔了东西的老妇人更窘迫不安,脸色涨得通红。
她揪着裙子,看地上碎了的粉盒说:&ldo;我我会赔你们的。&rdo;
掌柜也是不想在好日触眉头,从柜台后出来说了句碎碎平安,让人给清扫了,然后低声与那妇人说:&ldo;这盒粉三十两银子,今儿开张大吉,给您个优惠,就折成二十八两银子。我们也全当图个吉利好听。&rdo;
生意人,八字谐音发。
众人觉得这掌柜不错,这事应该是了了,便都不再关注。不想那妇人却是拔尖了声高喊:&ldo;二十八两一盒粉,你们怎么不去抢劫?!&rdo;
大家的视线就被再引了过去,而琇莹早就僵在原地。
不为妇人那略带小家气的态度,而是妇人本身。
她出门来,还未遇上沈君笑,却是遇到了她前世的婆婆,李庆昭的娘亲!
她在这一瞬手脚发凉,看着面容比记忆中年轻的妇人,前世种种都从脑海深处涌现,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栗。
即便李夫人从来没有为难于她,甚至还挺维护她的,但这种再遇到前世在同一屋檐下相处的故人,她还有感到惧怕。
李夫人的高声再度引起众人的关注,那些令她如锋芒在背,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是羞是难堪。掌柜听到那样一句话脸色也沉了下去,就当他再准备与李夫人理论时,角落一句小小的声音响起。
&ldo;‐‐是这位夫人还没人介绍,所以不知贵店行情罢了,这位夫人定然不是有意的。&rdo;
琇莹强忍着对命运的一种恐惧,到底还是为李夫人站出来说话。不管前世如何,李夫人待她是没话说的,她不能为害怕而眼睁睁看着李夫人难堪。升斗米都恩,她是恩怨分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