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笑听到冯氏这话,知道她是生气了,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怪沈老太太。做甚这个时候来惹他的未来岳母娘。
沈君笑缓了呼吸,忙朝冯氏又一揖:&ldo;不敢再劳烦侯夫人,今日是我母亲失礼了,下日必定不会再出这等事来。&rdo;
沈老太太没病被人说有病,儿子又一直低人一头,她气得直抖,大声就喊了出来:&ldo;冯氏!你还敢请太医来污老身有病,你就不怕我直接告到皇上跟前,到时你们冯家周家势力再大,也要吃不了兜着走!&rdo;
琇莹见沈老太太今儿真跟发疯了一样,眉头皱起,沈君笑听着老母亲不着调的话,也是有些生气了。原本扶着她的手一收,身姿站得笔直,冷声道:&ldo;母亲要去见皇上?那儿子直接带你去如何!&rdo;
&ldo;然后我与二哥就跟着您老,还有您疼到心坎里去的沈洪一块儿蹲劳里去,再判个抄家流放,全家死在那蛮荒之地好了!&rdo;
&ldo;您何必到人家这边来闹,既然您要闹,我这就带您去见皇上!正好我是刑部的侍郎,最懂我朝律法,能够将我沈家的大罪一项项列出来!再跟着列出三家的欺君大罪,索性也不要流放了,我们就抱着他们一块儿直接凌迟,也算对得住您疼沈洪的一片苦心!&rdo;
沈君笑从来没有如此动气,即便是有动气,也是沉默着,手段凌厉将事情压下去。这一番话几乎是他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沈老太太偏爱沈洪,沈洪捅出滔天大祸也还是护着,前世沈洪没溺死他,最后还要毒死他。但却因差阳错叫沈老太太喝了那碗汤,导致老母亲简接死与他手。这些是沈君笑一直藏在心中恨与愧。
若不是因为这点,沈君笑是真能铁下心肠来任老母亲在老宅终老。
可是他愧,那种亲人死于他手的惶惧与痛心叫他不能放任不管一错再错的老母亲。
如今沈老太太为了沈洪仍是执迷不悟,叫沈君笑情无依、痛无抚,生生逼得当场失了态。
沈老太太也没有想到小儿子居然会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目露赤光,清俊的面容显出来的是狰狞之色。
那个样子若如疯癫之状,老人也一时吓傻了。
沈琇怜在看到他来之后更知道事情不可能成功,此时又见沈君笑如此骇人,两眼一翻,生生是被吓晕了去。
沈君笑吼完,抬手用力就去握住了沈老太太的手,要将她往外带:&ldo;既然您心里就只有沈洪这个儿子,我这儿子哪里不孝多番阻拦,我如今就带您去面圣。您有冤诉冤,有恨报恨!儿子舍了命陪您,儿子不怕那凌迟之痛!&rdo;
沈老太太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再威胁冯氏的心,这会吓都要被吓死了。也是沈君笑一句吼醒了她,当年沈家可是办了丧礼的啊,闹到皇上那里就是欺君,真的要杀头的!
他们沈家其实早就在船上了,他们根本下不来船!!
沈老太太被吓得面如死灰,还被儿子盛怒中失了冷静的儿子一步步拉着往门外去,吓得当即就嚎哭起来,嘴里说的都是自己有臆症,是她失心疯了。
然而沈君笑根本不听,直拉得她快要出去了门去。冯氏忙站起来要劝,这样的暴怒的沈君笑也是她头一回见的,同时是无比心疼这个少年。
想到他一心为着家苦苦撑着门楣,却有个不识人心的偏帮偏向老母亲,眼里只有一个大儿子,换了是她她也得心寒失态。
不想冯氏还没走上前,琇莹却是扑到了沈君笑身上,一把抱着他的腰大喊:&ldo;三叔父!这事儿不值当,沈洪是什么东西,值当你为了他生气得失了理智!三叔父,你说过忙完要我出去玩的,你这是要失信了吗?!&rdo;
小姑娘红着眼眶,心疼得要命。
她的三叔父都被这无知老妇人逼成什么样了,这都要逼疯了!
有言子欲养而亲不待是身为人子最痛苦无力的事情,可像沈老太太这种正被儿子各方面维护着,却还要推儿子下火坑的母亲,叫身为人子的要情何以堪。
琇莹抱住沈君笑,一边说着一边将不让他再往外走,沈老太太趁这个机会挣脱了出来,竟是直接跑到了冯氏身后。仿佛冯氏是她的救命稻草,冯氏强忍住脾气,才没想一脚将人踹出去!
沈君笑就那么怔怔被琇莹抱着,听着她哽咽着一声声喊三叔父,一声声说没有人疼你,有窈窈疼你。
他的理智终于一点点回于清明,低头看了眼已经泪流满面的小姑娘,自己眼眶也湿润了,抬起宽袖遮了面就那么靠着门板。
正文286啄了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道伤心处。
眼下的靠着门板的沈君笑便是如此。
前世与今生浸淫官场几十年,他的心早已硬如坚石,如今却仍被老母亲简单一刀就剥开了。皮肉撕裂,痛得蚀骨。
冯氏见就那么依在门口的两人都难过得不自已,忙朝身边的芯梅使了个眼角,芯梅上前机灵引着琇莹先将沈君笑带到侧边去,然后还为两人关了门才回到花厅。
厅里沈老太太一脸惨白,整个身子都在哆嗦着,冯氏真是看她一眼都嫌烦,但事情闹到这样也要解决。
她让芯兰扶了沈老太太坐下,又叫人抬了沈琇怜下去,在老人忐忑不安中说:&ldo;您一把岁数糊涂情有可原,我也且谅解你这一回,但你莫要忘记了,沈家老宅里有的是我夫君的人。我一声令下,沈洪就不会是断一脚的事,也许是缺一只胳膊,更甚是少了只眼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