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是出了名的厉害,专门磋磨那些不听话的闺中小姐,以前最常呆的地方就是那些有继室的家宅。一些继母以教育好前任妻子女儿为由,让她来教规矩,往往那些女子教过后就成了扯线的木偶,不敢再反抗继母一下。
如今沈家不需要什么攀龙附凤,只要求稳过渡,一个庶女只要知道本份就成了。
沈琇怜就那么被拘禁了起来,下人们时不时能听到她半夜倚窗低泣的声音,而沈老太太出去那么一趟后,也老老实实呆在跨院了。即便有时尤氏宴客相请,她都回绝,只道身体不适不好见客。
如此一来,忙忙碌碌到了十二月中,沈家都安静极了。
这日侯府又再收到周振来的家书,信中说边陲一切都还好,已经入冬,鞑子们见再进攻无效缩了回去。而大同亦是连连捷报,已将敌军打回了戈壁深处。
也就是说,可能到开春都不会有大型战事了。
冯氏听着稍稍安了心,琇莹亦是松口气。她记忆中,本朝真正要打仗动荡的时间也不是这几年,而是她出嫁之后。算算日子,起码还有两年时间的。
皇宫内,丰帝也是一连得到捷信,他惯来是看重周冯两位大将,看着捷报更是觉得自己用人有道,心情舒爽。
近来除却边关逐渐稳定外,最让他欢喜的还是户部填了不少银子进帐一事。
有沈君笑最先的&lso;重农抑商&rso;在前,再有李庆昭后献的三策,户部这两个月居然盘结了有两百万两的银子入帐。
面对亏空的上千万,这不过还是小数,但已足够丰帝高兴的。再这样盈盛下去,缺口何偿堵不住?!
是以,户部及次首刘蕴一时都风头无两,立了功的李庆昭亦是频频被丰帝传唤到跟前说话。
相比之下,陈值这个首辅就变得低调多了,也仿佛是被刘蕴遮盖了风头,日日除了内阁议事及批红时能见着。井然刘蕴才是首辅的样子。
这日沈君笑跟着户部尚书董大人一同就大理寺及督察院将今年所有大案做最后结呈,董大人是武英殿大学士,肩着户部尚书一职,在此正是他官位最高,当由他主持着一一给皇帝述来。
这些大案都已经宣判,抄家的、流放的、砍头的皆是已落实,丰帝在审理过程中亦是知道的,不过听完陈述就落了朱印彻底了结。
众人捧着卷宗离开,想今年总算在封印前无错料理完了,剩余的案子摸不清头绪都皆排到明年再议。
这个时候丰帝却是将沈君笑留了下来。
沈二老爷领着大理寺一众官员出来,有些担忧回头望了一眼,再又快步离去。
沈君笑身着右衽绯红官袍,立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宛如添团锦簇的一抹浓朱砂。丰帝看着他年轻的面容,那清俊眉眼低敛着,是臣服之态,身姿却笔直,如不可折损的精钢。
这少年再是低眉敛目,身上总是有着不卑不亢的气势。
丰帝看了他良久,旋即才笑着让他坐下。
沈君笑依旧神色淡然,谢恩后大方落作,撩个袍子丰帝都觉得他意气风发。之前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真优秀的落差感再度涌上心头来。
他的几个儿子都是优秀的,但与沈君笑一比,确实又显逊色了。
丰帝神色柔和了些,朗声道:&ldo;朕前些日子才听说,你们沈家与冯家居然是姻亲的,不过两家有原因疏远了。&rdo;
沈君笑等了这许久,终于等来了丰帝亲自过问此事了。早在上回他叫黄朝奇不必隐瞒行踪,到现在,丰帝将这事儿生生拖了近两个月。
沈君笑朝丰帝抱拳,一惯从容地回道:&ldo;禀皇上,两家确实是有姻亲,我的大嫂正是护国公府庶出的姑娘,与武安侯夫人是姐妹。&rdo;
丰帝听着似乎十分感兴趣,他也是知道老护国公年轻风流,庶出的孩子有几个他是算不清的,更别说这中还有夭折的。再有是老护国公府从来不给庶出的儿女高娶或高嫁,让他无比放心,所以他更不关注这些了。
皇帝哦一声,说道:&ldo;朕倒是没关注过,是排几的,又是怎么着叫你们两家没了来往。&rdo;
沈君笑心中早有说辞,将三家对过无疏漏的话一一给丰帝说来。
丰帝听到那沈冯氏居然是探亲出的意外,有些嘘吁:&ldo;老护国公的性子朕是清楚的,向来不看重庶出的儿女,嫁出去那么多年,却是终于得父亲肯相见一回,却命丧途中。也不知道老护国公有没有伤心,也怕是有的,不然怎么就不待见你们沈家了。&rdo;
皇帝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沈君笑面上叹息一声,神经已是紧绷。丰帝不会无缘无故今儿才说起这事的,便把沈洪后宅不宁的事说了出来。
正文288诉情
丰帝没想到沈家大老爷居然还是色胆包天的,连护国公府的女儿都欺负着,听得一怔一怔的,心道怪不得护国公府与沈家没有了来往。
若是换了是他,估计直接打上门去了。
丰帝听足了八卦,语气突然一变,似乎十分热切:&ldo;前儿你又去护国公府了,莫不是两家修好了?若是没有,朕做个东,请了老护国公前来,你们一酒泯恩仇算了。&rdo;
身为帝王怎么可能会有空做这样的和事老,不过是试探,沈君笑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皇帝的疑心终于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