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站住,和孙嘉遇说了几句话,我只听得懂晚餐、厨房几个单词。
&ldo;我们去厨房,那儿比客厅暖和。&rdo;他简短地翻译。
晚餐很简单,只有一锅浓汤,一点土豆泥,还有孙嘉遇带来的列巴和中国双汇肉肠。
我已经饿过了劲,对着餐桌上的食物直发呆,不明白这家伙带我来这儿,到底什么意思。
他把一片白白的东西夹我盘子里。
我打量着,满腹狐疑,&ldo;这什么?豆腐?&rdo;
&ldo;尝尝,尝尝就知道了,乌克兰名菜。&rdo;他特起劲地劝,我却觉得他的笑容不怀好意。
咬一口,味道还行,就是口感有点怪,我犹豫着再咬下一小块。
&ldo;还好?&rdo;他笑嘻嘻地问。
我点点头:&ldo;到底什么东西?&rdo;
&ldo;猪肥膘。&rdo;
&ldo;什么?&rdo;
&ldo;盐腌的猪肥膘。&rdo;他jian计得逞,乐得前仰后合。
我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兜底吐了个干净。打小不挑食,就一个毛病,除了绞得粉碎的饺子馅,一点儿肥油都不能沾。
&ldo;你他妈的不是东西。&rdo;我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刨个坑埋了他才解恨。
&ldo;啧啧,又说粗话,&rdo;他捶着我的背,还在贫,&ldo;这不你要求的嘛,猪肉白菜,咱一个都不能少。&rdo;
&ldo;滚开!&rdo;我气得什么似的。
&ldo;她没事吧?&rdo;镜子里出现老太太微笑的脸,&ldo;如果没事,请来书房喝杯咖啡。&rdo;
她的俄语缓慢清晰,我总算听懂了这句。
通往书房的门一打开,我立刻傻了,如入梦境。原来这里另藏着一个乾坤。
酸枝木装饰的天花板,四壁通天到地的书架,所有的书籍分门别类放置得整整齐齐。
我一路看过去,各种版本的钢琴曲集、歌剧乐谱和古老的胶木唱片应有尽有,整个房间如同一座包罗万象的音乐图书馆。靠墙放着一座老式钢琴,琴盖开着,白色的琴键已经泛黄。钢琴上方的整面墙壁上,挂满了不同质地的相框。
那些照片中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个年轻美丽的俄罗斯少女,背景是舞台、剧院、钢琴、鲜花……
有一张放得最大的照片,搂着少女肩膀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似曾相识。
我偷偷瞟一眼老太太,她脸上的皱纹如沟壑纵横,实在看不出和照片上的少女有什么相似之处。
她示意我坐下,声音温和却苍老,&ldo;玫,你叫玫对吧?为什么要来奥德萨?&rdo;
为什么?因为这儿生活费便宜,签证也好拿。
可我不能说得这么露骨,丢咱泱泱大国的人。官方的标准回答一般是这样的:&ldo;我热爱奥德萨,因为这里是世界著名钢琴大师吉列尔斯和里赫特尔的故乡。&rdo;
我自己再多发挥一句,&ldo;还有vitas,英俊的vitas,也出生在这里。&rdo;
孙嘉遇正在一边坐着翻书,闻声抬头看我一眼,笑得极其暧昧。
我明白他想什么,无非是笑我花痴,索性再接再励,&ldo;好象《绝代艳姬》里的阉伶歌手,神秘美丽,令人神往。&rdo;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笑得满脸皱纹象盛开的ju花,转身对他说:&ldo;青春啊,我也这样过,崇拜喜欢一个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