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克兰的中国商人,因为彼此之间都是现金交易,所以个个把门户安全看得比天还大。不过话虽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受用的。
他斜睨着我,指指自己:&ldo;这里什么都没有,除非你见色起意。&rdo;
我想笑,却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忙把脸转到一边。
他扳过我的脸:&ldo;怎么又哭了?&rdo;
我呜咽出声:&ldo;人家是心疼你,不想看见你受罪。你当面就给人难堪……&rdo;说完自己也觉得肉麻不堪,眼泪立刻就收住了。
&ldo;我知道我知道,乖,不哭了。&rdo;他胡乱吮着我脸上的泪珠,接着不停地抱怨,&ldo;哎,我说,你怎么是个泪弹啊?&rdo;
我用力拍打他的背,啼笑皆非。
饭后孙嘉遇送我去学校。
他的宝马就胡乱停在院门外,车门半开着,居然没锁。我乘机啰嗦他:&ldo;你什么记性?&rdo;
他自知理亏,也没说什么,但拉开门一看,我们两个登时全愣住了。
司机座椅居然没了!
&ldo;靠!&rdo;三十秒错愕之后,他把手包狠狠掼在地上。
我则开始大笑,真是,这世道什么稀罕事都有。
老钱早已出门,他又急着出去办事,只好拿把椅子放在空档处。
我坐在副座上,看着他痛苦不堪地起步刹车,那把椅子跟着前仰后合,他一次次撞在车玻璃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ldo;嘿,该吧。&rdo;我幸灾乐祸,&ldo;谁让你那么招摇,非要开辆宝马。开宝马的能有好人吗?&rdo;
他咬牙切齿地回应我:&ldo;赵玫,你当心,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rdo;
我哼哼着说:&ldo;我才不在乎,反正每次腰酸腿软爬不起来的都是你。&rdo;
他狠狠在我脑门上弹个爆栗,我jian笑着跳下车跑了。
回到教室,才感到睡眠不足的痛苦。一个接一个呵欠,两眼泪汪汪地几乎睁不开。
一个多月过去,市面上一片平静,除了海关需要上上下下重新打点,孙嘉遇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他们如临大敌紧张了一段日子,见诸事太平,又开始恢复常态。
我和孙嘉遇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他开始带我出入一些朋友的聚会和娱乐场合。我这才发觉,他一直玩得很疯。
他每天的睡眠非常少,经常晚上七八点才能回到市区,那些狐朋狗友一声唿哨,又结伴去卡奇诺赌场玩到半夜,第二天一早照样六点起床,然后开车去港口。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因为语言和背景的不同,电视、报纸统统绝缘,又无法融入当地人的生活圈,平日压力既大,这些中国商人日常的娱乐,只剩下赌博一条路,还有一个减压的消遣,就是泡妞。
奥德萨最大的卡奇诺,有一半的侍应生会说中文,可见中国顾客在这里的比重。
发牌员里也有女性,穿着统一的白衬衣灰马甲,冰冷而专业,并非我想象中的艳女。真正的诱惑,是那些整日流连在赌场内,穿着暴露的女性客人,种族繁多,容色各异,是一道极其养眼的特殊风景。
孙嘉遇明显不好赌道,每次五百美金,输完了立刻就撤退,没有任何流连。除了特别场合,他这个人又几乎滴酒不沾,唯一可以被人利用的弱点,恐怕只有美色。
他在卡奇诺里人缘极好,那些洋妞儿经常无视我的存在,扑在他身上腻声叫着:&ldo;马克马克马克……&rdo;水汪汪的大眼睛瞟着他,更是恨不得当场生出两把钩子来。
孙嘉遇似乎很享受这种左搂右抱的艳福,从兜里取出一叠十美元的纸钞,一人一张,雨露均沾,招来一片尖叫,好像他是圣诞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