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帛弈放下案卷,先是很贪婪地看会脸颊逐渐变粉的人,才低声诱惑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来我这边。”卫司融抬头飞快看他一眼,脸色比上次见过要好,眼里星光璀璨,亮得惊人,大抵因为修养,他的病号服扣的很随意,领口敞开到锁骨两边,借着头顶透亮的白炽灯,能清楚看见形状优美的锁骨及白皙不瘦弱的胸口,侧颈延伸到肩胛衣服那片的线条非常好看,勾的人看了一眼又一眼。进来会看见这么幅美人衣衫不整图是卫司融始料未及的,偏偏当事人没意识到哪里不妥,仍在含笑叫他,神色温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勾,像聊斋里要骗书生精元的狐狸精。卫司融故意不再看他,转而看向其他地方言顾其他:“这里没别人了?”“还能有谁?”宣帛弈叫不来他也不着急,双手撑床往上挪动靠着床头看他像个小侦探将病房角角落落看个细致,装作没看穿地发问逗他,“你不会以为我这样还会搞金屋藏娇那套吧?”见卫司融一个刀子似的眼神甩过来,宣帛弈低笑出声:“就算我想藏娇,也得看娇娇让不让我藏。”“没皮没脸。”卫司融憋半天憋了句。“嗯,娇娇说得对,那娇娇还没回答我,给不给藏啊?”宣帛弈执拗地问。卫司融抿紧唇不想理他,这问题藏着坑,他要是回答了,他就是娇娇。不回答还能自欺欺人说不知道娇娇是谁。“娇娇不肯说,那就是不愿了。”宣帛弈遗憾道,装作很头疼地捏着眉心,“那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娇娇随我回金屋?”“别说了。”卫司融臊得脸颊泛粉,愤恨剜他一眼,“你没藏就没藏,说那么多干嘛?”“好,听娇——”眼看人要被自己调戏走了,没看过瘾的宣帛弈立即收敛,又急声哄人,“我不说了,乖融融别走。”刚走两步的卫司融这才转身走到床边,飞快出手把花丢过去又飞快收回手,好像在说只要我速度够快你就看不见是我送的一样。偏巧有意外,那支玫瑰花不偏不倚被丢到宣帛弈领口敞开的地方,枝叶松懒挂住衣领,稳当得很。卫司融微怔,倒是宣帛弈低头看了眼,也不抬手取下:“融融,直接上手没关系。派朵花替你,你只能看感受不到,来,摸这里。”宣帛弈指指心脏所在的地方,笑盈盈的。“你别胡说,我没有想摸你。”卫司融反驳,亏他那么担心他,结果这人见到自己浪得飞起,瞧着精神很好,全身上下也不止一张嘴能动。宣帛弈接过胸口的花,指尖微动,玫瑰花微微旋转,正红的颜色漂亮得很:“是我胡说,其实是我想摸你。”卫司融握紧拳头:“我就不该来。”“我不说了。”宣帛弈过足嘴瘾,“陪我坐会。”卫司融默不作声走过去坐下,看他很小心地放下玫瑰花,扭头来看自己。“融融,今晚别回去了。”“护士会查房。”“那就是说如果没有护士查房,你就愿意留下了?”堂堂检察院知名的高岭之花何时沦落到要钻语言空子,卫司融意味不明看他一眼。“叔叔阿姨这两天过不来。”他说,垂眸看着自己被捏到泛红的指尖,口吻冷淡道,“出于人道主义,换我照顾你。”“人道主义。”宣帛弈看出来了,他家融融估计很少说谎,这一说谎长睫毛眨个不停,还不敢看人,“我以为你是来报恩的呢。”卫司融抬起头:“报恩光这点怎么够啊。”宣帛弈直觉他又要说扎心话,赶在人开口前先弹了下他脑门。“嘶,你干嘛?”卫司融捂着脑门问,“说不过人就动手?”宣帛弈胳膊落在床边缘倾身靠过来,宽大领口跟着一并向卫司融敞开:“你觉得我是说不过你才敲你啊?”卫司融不可避免看向曾评价过一般的腹肌上,察觉到腹肌主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视线偏开落在别的地方,硬邦邦道:“没有。”“你啊。”宣帛弈伸手揉着他被自己敲过的地方,“崔又富死了?”他的掌心很热,落在额头上像盖着块热毛巾,烫得卫司融微微眯眼:“嗯,被周顶开车撞死的。”宣帛弈揉完脑门,还顺势揉了把他的头发:“这证明我之前在崔家外面说的故事还是很有可信度的。”“当时没被安慰到,现在仍旧觉得不公平。”卫司融拍开他还想来摸自己手的爪子,“用周顶一条命换了。”“或许在周顶心里,能为女儿报仇,不管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宣帛弈还是不死心想伸手去牵他的手,被挨打就逃跑,跑完又欠兮兮地去撩。卫司融烦死他的小动作,偏不让他牵到,一打一躲,一放一来,两人嘴上说着正事,手玩得也不亦乐乎。“你知道那么多?”难不成这案子最终还是从他手里递交检察院?宣帛弈往左偏头示意他看左手侧,那儿堆放着厚厚一沓文件,底部是土黄色档案袋。前不久郑汝水还说这案子目前在队里,等台风后送往检察院,那宣帛弈能看见,自然是有人特意送来的。“你不会是对接的检察官吧?”卫司融迟疑问。宣帛弈笑了笑:“嗯,没办法,林绣莓在直播时候给的提示太明显了,傅主任那边没办法,只能让我来处理。”这也是当时直播的翻车场面之一,检察院,外加描述词,懂的都懂。卫司融皱眉:“你还需要静养。”宣帛弈趁他担心自己的功夫终于牵到想念许久的手,微凉,很软,他很喜欢:“院里没催我,都知道我现在情况,催也要看廖医生脸色。你不用担心,在廖医生点头同意出院前,我不会偷偷跑出去。”有被内涵到的卫司融反手按住想在掌心作妖的那只大手:“你看完全部案卷了?”“看完了。”谈及案卷核心,宣帛弈知道口嗨时间结束,心有遗憾的同时又正经起来,“法律不会包容犯罪分子,她们三个已经成年了,故意绑架成立,故意杀人也成立。”卫司融想到捧着花笑得很好看的盛雏霜,和为挣脱恶魔铤而走险的宋引蔓,及不愿脱离群体也加入了报复的林绣莓,她们后悔吗?并不。宣帛弈缓缓笼住他的手,朝他靠得更近:“融融,我会把钱军涛和崔又富的罪行列举清楚,至于究竟能不能让法官网开一面,这个我做不了主。”“你用不着做到这份上,她们不是小孩子。”卫司融没想让他自毁前途,像检察官这等职业稍有一点污痕,或许将来某天会成为致命点。宣帛弈轻轻嗤笑了声:“我没为她们,是为你。况且这是我身为检察官该做的,陈述一切事实,不包庇任何人。先不谈崔又富,单说钱军涛,前些年故意伤人,这两年家暴、强奸未成年少女,可能还要加上一条非法集资,他犯的罪也不少。”“我知道。”卫司融听得懂他的意思,“从弄清楚这案子的来龙去脉我就在想一件事。”“为什么盛雏霜等人宁愿亲手弄死钱军涛,也不愿意求助警方。”宣帛弈说出他在想的那件事。卫司融耸肩,一副让你说中了的表情:“那宣检察官能给我解读一番吗?”“荣幸至极,要是您听得满意,还请给点打赏。”宣帛弈瞥着他抿成条直线的红唇,凑过去要亲不亲轻轻地说,“不可以咬我。”卫司融脸颊微红稍稍后仰:“你还没说,怎么就知道一定能让我满意?”宣帛弈很绅士的后退,同时保持惯有的骚气:“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何事我会是你最满意的选择。”卫司融神色很淡瞥他一眼。“三年来灵河女性受害人的比例逐渐上升,相对应的是法律给予这些罪犯的惩罚不能让受害人满意。比如一桩强奸案,被告律师处理得当,他最多关个两三年就出来了,家里有钱的依旧混个风生水起。”宣帛弈说得是很常见的强奸案,就像前段时间崔怀良案一样,判下来也不见得会很久,“强奸未成年少女就更不用说了,你我都知道实情。加上有张小强父亲被撞身亡,身为肇事者的钱军涛在律师帮助下,坐了几年牢就被放出来。你说为了摆脱掉那么个人渣,她们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