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菜。卫司融双手接过,转身往客厅走:“用不着。”“怎么就用不着了?”宣帛弈洗锅,重新倒油炒起另一道菜,“你得说进度,我好在碰见麻烦时候随机应变啊,一点情况不了解,这回头被逮走了,坏你的大事,岂不罪过?”又站到厨房门口的卫司融还是那副冷淡模样:“你只需要安心扮演你的病美人就不会有麻烦。”宣帛弈回头看他,勾着他喊那个曾听过很多回的称呼:“那个病美人后面是不是少两个字?”卫司融不为所动:“油要烧着了。”宣帛弈立马扭过头放葱姜蒜辣椒爆香,再把整条鱼放进去,接着刚才聊:“盛雏霜提到的放贷组织很可能和飞腾实木有关。”回来路上卫司融也想过这件事,如果周顶留下的证据全部属实,那崔又富就是通过别的人搭上放贷这条来钱快的路。就目前梳理崔又富人际关系做选择,首当其冲的就是与之走得最亲近的飞腾实木。最初被卫司融怀疑的是钱军涛,可钱军涛的资金明细替他洗脱了嫌疑。那飞腾实木除了钱军涛,和崔又富关系好还有谁?据卫司融所知,还有个他一直有所耳闻却避而不见的名人——罗子垚。“你对飞腾实木总裁罗子垚知道多少?”他在鱼香四溢里轻声问。“一个上位有些颜色的实力男人。”宣帛弈回答。“有些颜色?”卫司融咬重音重复了这四个字,“是坊间传闻他曾在十三月酒吧做服务员,结果被飞腾实木董事长看上点名让他服侍一夜,他就入职飞腾实木,一路飞黄腾达当上总裁的事吗?”宣帛弈关小火收汤,让鱼肉更入味,半转身单手撑着流理台看他,纠正道:“那不是坊间传闻。”卫司融拧眉:“他真凭一夜上位,那能坐上今天这位置必定有过人之处。”宣帛弈报出数据:“在他接手管理这三年来,飞腾实木纯利益翻了十倍。”也就是说罗子垚在经营管理这方面确实有实力,而那一夜走得不仅被称为事业捷径也能说是他命运转折点。“你知道南区大学城吗?”卫司融斜靠墙壁,一条长腿撑地,另一条腿半曲抵住墙根,他身上还穿着高中生校服,蓝裤子外侧一道白条,衬得他腿格外的长,黑发顺服,显得年少同时还有点儿为数不多的乖巧。宣帛弈多看几眼,不自觉舔了下唇,莫名有点热:“知道,那片地方近来治安管理很严。”卫司融视线落在冒着热气的锅上,香气飘散像个调皮小鬼拂过他鼻尖,诱得喉结轻轻滚动:“为什么?”宣帛弈知道他饿了,为防止饭前出现不该有的活动,转身认真煎鱼:“林绣莓的案子在几个辖区派出所掐头去尾流传了遍,人人自危。”说是人人自危,实际上就是怕再出类似的事,被沈儒林叫过去狠批外加扣奖金工资。整个灵河和警方合作的编制部门,谁不知道沈儒林为能顺利退休有多努力啊?恨不能把警员全部派出去,确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万事顺利。自然,这也是大多数警察所期盼的。可天下无贼这类太过于理想化的状态,终究是文人墨客脱离现实描写出来的向往之境。残酷的现实就是这儿有个小打小闹,那儿出点要人命的命案。静寂下来的厨房内外只听见热油蓬松了鱼肉的刺啦啦营造出的香辣味,再有开着窗外飘进来的万家忙碌背景音。这片地方破归破,热闹也是真热闹。开着窗能听见隔壁教育孩子崩溃的孩子妈大喊要打开冰箱门冷静一下的叫声,有看见喜剧发出热烈笑声的孩童……亦有坐到桌两边开始吃饭却蓦然沉默的两人。本来宣帛弈要开电饭煲盛饭,手刚伸出去,就被卫司融接走饭勺,对方淡淡瞥他一眼,他便不再动了,撑着下颚看人。卫司融按开电饭煲,待看清锅里的情况,他比刚才更沉默了,拿在手里的饭勺变得很沉重。“怎么?”宣帛弈看出他神色有异,断定电饭煲的饭出了问题,“没熟还是压根没煮?”卫司融脸色复杂,在宣帛弈忍不住起身朝里看时郁闷了句:“郑队大可不必细节到这份上。”……弄得他们下饭菜齐全,差了填饱肚子的主食。宣帛弈摸了下电饭煲内胆锅,温热,他叹了口气:“我这一世英名全坏郑汝水手里了。”卫司融放下饭勺,看着冒着热气的三菜一汤,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他忍着面热问:“现在怎么办?”“五分钟。”宣帛弈低头发消息,隔着不大的桌子探手过去轻抚他肚子,“先吃点菜垫垫,别饿着。”卫司融一下子像被拔了水瓶塞的热水瓶,从脸红到脖颈,压着声音骂他:“你干嘛、摸我肚子?”宣帛弈抬眸,眼睛很亮,倒映着他通红的脸,笑道:“这不叫摸,叫安抚。”“有你这么安抚的吗?”卫司融拨开他的手,脸红不止,让他这手打个措手不及,“你别打着安抚的旗号耍流氓。”“哦。”宣帛弈很随意应道,“那明知我在医院躺着养病不能乱跑,还委托小护士天天给我送花,撩得我心神不宁的是谁啊?”撩人的卫司融眼神闪躲,捏着饭勺局促后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宣帛弈看眼他颤抖不停的长睫毛,不急不缓道:“卫顾问也不知道,那我就当医院有别的追求者送的。就是不知道这位追求者是不是对我观察入微,知道我不爱容易凋谢的真花,就爱彩纸那种永不枯萎的纸叠花。”“我……”卫司融有种被拆穿的既视感,关键宣帛弈为了配合他还特意编织出一个莫须有的人来。“你怎么了?”宣帛弈逗他,“没关系,像这种暗恋我当面说不出口,背地送来暗示性十足东西的人不在少数,就是这个很特别。当然,和你相比,他还远不够。”自己互相攀比可还能行?想解释又无所适从,真说出来还不知道宣帛弈会说什么。卫司融干脆破罐子破摔:“随你怎么想,你开心就好。”他放下饭勺转身要去沙发那边拿充电的手机,队里给准备的破手机,不仅外观破烂不堪,连电池也一样不堪一击。拿到手的时候百分百电量,在外面晃悠大半天,没怎么碰前脚刚到家后脚电量告急,像掐算准确了似的。“干嘛?”他眼角余光瞥见对面有只修长的手朝自己伸过来,脚步一转像只灵活的猫躲开了。宣帛弈意外地看着空掉的手再看躲到沙发边弯腰拿手机的卫司融:“跑什么?”“老师告诉我们看见坏叔叔要学会避开。”卫司融眼睛长在屏幕上,费劲阅读周查发来的资料。“那你老师有没有告诉你,坏叔叔的报复心通常很强?”宣帛弈问。卫司融艰难看了一页多,拇指轻抬,十分想念自己那个刚买的新手机,运行流畅,阅读无障碍。“宣检察官要现身说法了?”“就看卫顾问给不给这个机会。”话音未落宣帛弈朝他那边走过去。卫司融还在和那份共17页的资料做艰苦奋战,一手举手机一手做休战姿势:“你等等,让我先看完。”宣帛弈扬眉,眼里满是调笑:“我要是不答应呢?”“会被骂。”卫司融板着脸看他一眼,“很凶很凶那种骂法,是你没见过我的模样。”“是那种指着人大骂狗东西的骂法吗?”宣帛弈捉住他的手,掌心相贴摩挲着,温热潮湿之间生出了暧昧,他站定在卫司融不过一步远的地方,低头故意磨蹭着在对方泛红耳边说,“我见过那样活力四射的少年卫司融,也穿着你今天这身衣服,手里捧着个篮球,看着镜头张扬骂道,狗东西,说谁是谁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