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仲好不容易哄得七娘消了气,又陪着她小睡了一阵,到天黑时,梁康偷偷过来报信,说是罗方回来了。
邵仲早料得如此,并不稀奇,只是想着终究还是被福王爷得逞,难免有些失望,对着院子里的木棉树很是叹了一阵气。
不一会儿,梁康又贼兮兮地过来跟他八卦,&ldo;大师兄在屋里发脾气呢。&rdo;说罢,又学着罗方的样子板起脸来,压低了嗓子低声道:&ldo;要么就吃药,要么我就走,你自己看着办!&rdo;,马上又换上衣服可怜兮兮的怨妇腔调,&ldo;阿方,阿方,你当真不理我了么……&rdo;
邵仲很是抖了一抖,胳膊上一阵发寒,赶紧搓了两把,嫌恶地瞪着他道:&ldo;三师兄你可真够恶心的。&rdo;
&ldo;我恶心‐‐&rdo;梁康双目圆睁,声音高了些,忽地觉察到不对劲,又赶紧嘘了一声,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呲牙咧嘴地道:&ldo;我才学了福王爷两三分呢,你若是听了他老人家说的话,那才真正恶心得连饭也吃不下。啧啧,到底是王爷,那肉麻的话儿说得忒顺溜。&rdo;
邵仲斜着眼睛瞅他,一副鄙夷神情,&ldo;你这就不懂了。你若是早学得他半分,就不必等到这会儿才成上亲,只怕儿子都能满地跑了。&rdo;
梁康一愣,尔后才咬牙切齿地骂道:&ldo;好你个仲哥儿真不是东西,早晓得要说这样的肉麻话儿才能讨得二师姐欢心,你却偏偏不告诉我。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瞧着自己形单影只,非要拉着我一道儿才甘心?&rdo;
邵仲一脸不屑地撇嘴道:&ldo;行了吧你,你就算晓得也学不来。刚刚不是听了不少么,这会儿让你去跟二师姐说,你能说得出口?脸皮不够厚,就别学人家做这种无耻的勾当。&rdo;说罢,挥一挥衣袖就回屋里跟媳妇儿交流感情去了。
晚上福王爷老老实实地喝了药,吃了饭,又巴巴地想拉着罗方在屋里陪着。罗方没理他,自去了客栈歇下。平侍卫还想跟过去求他,被福王爷拦了。
第二日福王爷的病依旧没有好转,整个人烧得都有些迷糊了,连人都认不清,见了梁康可劲儿地抱着他唤罗方的名字,吓得梁康连话也不会说了,好容易得了个机会溜出来,立刻逃得远远的,再也不敢凑过来看热闹。
&ldo;仲哥儿啊‐‐&rdo;梁康语重心长地道:&ldo;我看福王爷怕是病得不轻,你说,他不会真把脑袋烧坏了吧。要再这么下去,他老人家真在我们这里出了事,陛下怪罪下人,怕是我们这里谁也脱不得干系。&rdo;
邵仲端着茶杯埋头喝,一个劲儿地咬牙切齿,这福王爷对自己下手还真够狠的,也不晓得罗方还能扛得住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同事送了三只大螃蟹,中午清蒸了一只,晚上又弄了一只煮海鲜粥,希望最后一只明天还活着,俺把它弄香辣口味的!
☆、85公侯之家家(21:30)
八十五
无论福王爷如何自虐,罗方始终表现得十分镇定,每日只是等福王爷喝药吃饭时过来看他两眼,罢了就起身离去,半点犹豫也没有。福王爷施了几天的苦肉计,发现并无成效,终于放弃,赶紧听话地配合田静,企图治好了伤病后再穷追不舍。
邵仲不欲对罗方和福王爷的私事多加打探,又特意叮嘱了梁康少掺和,多腾出时间去追踪九先生的线索才是正经。
梁康虽有不愿,但终究没有逆了他的意。因邵仲事先特意叮嘱过,那九先生外表文弱斯文,其实武功颇高,梁康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连侍卫们都不敢派,亲自跟踪了好几日日,终于找到了些许眉目。
&ldo;这个九先生每个月都要去得胜镖局接一笔货,接到东西后立刻发往京城,里头是什么却是不清楚。&rdo;梁康风餐露宿地跟了九先生三天,早已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抓起桌上的烧饼三两口就解决了一个,趁着透气的工夫说了两句,尔后又赶紧继续埋头苦吃,不一会儿,就把桌上的饭菜消灭得干干净净。
&ldo;可算是吃了顿饱饭。&rdo;梁康摸了摸肚子,一脸满足地往后躺,&ldo;虽说没瞧见马车里装的东西,不过‐‐&rdo;他歪着嘴呲牙咧嘴地笑起来,&ldo;我梁康岂见多识广,岂是这么容易就被难住的。&rdo;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斜着眼睛朝邵仲发飘,摆出一副&ldo;你快问我&rdo;的表情。
无奈邵仲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扭头指挥常安再去沏一壶新茶。
梁康自个儿憋不住,终是先交待了,&ldo;昨儿晚上他又去接货,我偷偷跟着,怕被他发现并不敢靠近,所以也没听到他跟得胜镖局的人说了些什么。但是,那运货的马车走后,官道上压出了这么深的痕迹‐‐&rdo;他夸张地做了个手势,一脸神秘,&ldo;仲哥儿你是行家里手,想来早就猜到了。&rdo;
能把马车压出这么重的痕迹,十有□是黄白之物。邵仲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沉声问:&ldo;有几辆马车?&rdo;
&ldo;三辆。&rdo;梁康竖起手指朝他晃了晃,&ldo;得胜镖局派了十二个好手一路护送,今儿凌晨才出发。我跟了一路,确定了他们的线路才回来报信。若是我们这边立刻启程,不到晚上应该就能追上。我依稀听他们说,今儿晚上就在星桥镇过夜。&rdo;
&ldo;去叫人。&rdo;邵仲霍地站起身,飞快地下达着指令,&ldo;衙门里还是得留几个信得过的侍卫,余下的都跟着我一起去星桥镇。还有大师兄‐‐&rdo;他皱起眉头,旋即又舒展开,嘴角勾起轻轻的笑意,&ldo;我去请他帮忙。&rdo;
这几日福王爷千方百计地缠着罗方,什么样的手段都使尽了,罗方虽还强撑着没搭理他,可邵仲总担心他心肠太软,福王爷若真舍下脸去哭哭啼啼地求一场,他指不定就真原谅了他。所以,赶紧趁着这机会把罗方带出去,冷上福王爷两天也好。
当然,邵仲是不会把心里的想法实说的,他努力地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烦恼,就好像,如果这次行动没有罗方帮忙就毫无成功的可能。
罗方自然想也没多想就一口应了下来,他甚至连招呼都没有跟福王爷打一声,就匆匆地跟着邵仲出了门。
侍卫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训练有素,不到一刻钟,梁康便召集了十五个人,另留了五个在府里保护女眷的安全。
临出门时,福王爷又追了出来,一脸苍白地非要跟着一起,被邵仲毫不留情地拒绝了,&ldo;王爷可莫要为难下官。&rdo;邵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睛里却是不可商榷的固执,&ldo;俗话说得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是什么样的身份,怎好亲身犯险。若是有什么意外,便是砍了下官的脑袋也承担不起这样的罪责。&rdo;
说罢,又朝常安和一众侍卫狠狠瞪了一眼,厉声喝道:&ldo;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扶王爷进屋去。外头风大,仔细吹坏了王爷的身子,你们担当得起吗?&rdo;
府里上下都听说过福王爷最近抱病在床养了七八天的事儿,对邵仲的话自然深信不疑,赶紧就有侍卫过来强行扶着福王爷往院子里拖。福王爷偏偏又辩解不得,有口难言,顿时气得脸上一阵青白,银牙紧咬着嘴唇,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罗方的脸,只期望着他能稍稍侧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阿方‐‐阿方‐‐福王爷满腔的似水柔情终于被邵仲无情地压制了下去,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罗方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默默地朝那早已空无一人的大门口深深地看了一眼,尔后,又飞快地撤回目光,一脸镇定地落在前方的邵仲身上,冷冷道:&ldo;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rdo;
…………
邵仲出门的事儿并没有瞒着七娘,梁康去召集人马的短短一刻钟时间里,他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一道与了她听,又生怕七娘担心,拍着胸脯保证道:&ldo;你放心,我们人多势众,侍卫们不说以一敌十,一个人收拾三四个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我们有备在先,决计吃不了亏。明儿中午估计就能回了。&rdo;
话虽这么说,可一想到此行可能会有危险,七娘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她又不能出声阻拦,只压着嗓子仔细叮嘱了一阵,不外乎路上小心,见了敌人莫要傻乎乎地往前冲之类的话。
邵仲闻言,却是忍不住笑起来,低头抵着七娘的额头蹭了蹭,柔声安慰道:&ldo;你放心,我机灵得很,不会到处乱跑,更不会不自量力地做些没分寸的事。嗯‐‐&rdo;他很认真地想了想,小声地提着要求,&ldo;明儿中午我想吃你上回做过的葱油烙饼,你做好了,等我回来吃。&rdo;
一群人很低调地出了城,原本热闹的县衙小院忽然冷清起来。七娘坐在屋里教田静做荷包,四周很安静,只听得见不远处卢瑞和卢熠的读书声,抑扬顿挫的,跟念经一般。七娘听着听着就开始有些发怔,盯着手里的针线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