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听到欢瞳的声音,陆晚丞震惊得往水里钻,只有留下个脑袋在水面上:“你怎么在这?”
欢瞳挠挠头:“我一直在这啊。”
陆晚丞:“……”
泡完药浴,陆晚丞当晚睡了一个安稳觉。次日醒来时,精神大有好转,咳得也没有前几那么厉害。陆晚丞不由猜测:“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林清羽点头:“是,我们可以开始帮你准备后事了。”
陆晚丞笑道:“那我得好好想想死的时候穿哪件衣服比较帅。”
过去陆晚丞也常把生死挂在嘴边玩笑,林清羽听得多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现在……
林清羽看向窗外的郁郁葱葱的树木,缓缓握紧了掌心。
午膳过后,陆晚丞照常上床午睡,却被一阵丝弦竹管之音吵得闭目不能寐。林清羽让花露出去查看情况,原是陆乔松养在院中的歌姬伶人在奏曲。
陆乔松的青黛阁和蓝风阁相隔甚远。平时陆乔松在院中寻欢作乐也扰不到他们,但今日不知怎的,陆乔松在离蓝风阁最近的凉亭里架起了琵琶。除了琵琶之音,时不时还有莺声笑语传入蓝风阁。
林清羽不加掩饰道:“他怎么还没死。”
陆晚丞道:“你的药是不是不太行啊。”
“怎么可能。”
林清羽冷道,“想是他也知道自己身子虚,不敢再同往常一样饮酒作乐。我去看看。”
陆晚丞叹着气艰难起身:“那我也。”
林清羽推着陆晚丞来到凉亭,远远就瞧见里面有不少人。这些年轻的公子都是陆乔松的诗友,陆乔松自诩风流文雅,常常和诗友聚在一处,说是饮酒作诗,会不会做旁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陆乔松尚在禁足,他出不了府,诗友们便找上了门。但见他们围坐在亭中,每人怀里都搂着一个模样姣好的女子,亭下还有几个伶人抱着琵琶弹曲。
陆乔松手持狼毫,挥笔弄墨,惹众诗友一阵叫好。一个歌姬靠在他身上,含笑摇着罗扇。
最先看到林清羽和陆晚丞的是几个琵琶女。同在侯府,她们虽未见过林清羽,也早就从旁人那听说这位少君是个及不好惹的人物。上次被少君亲手发落的二人,一个被贬成最末等的下人,成日做着又脏又累的差事,还有一个直接疯了,被打发出了侯府,那位还是夫人的心腹嬷嬷。
琵琶女一看到林清羽,忙停了手,奏曲戛然而止,引得其余人等纷纷看来。陆乔松脸色一变,将手中狼毫往画作上一扔,墨渍在纸上徐徐晕染开。
相比他,诗友看两人的目光就耐人寻味多了。和陆乔松相熟者皆知,陆乔松有一个活不久的病秧子大哥,想必就是坐着轮椅的这位。
只能说不愧是高门嫡长,陆小侯爷即便坐着轮椅依旧贵气难掩。而他身后的那位……他们都在风月场上的老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乍见到此人,还是被小小地惊艳了一番,互相交换着玩味的眼神。
没想到陆小侯爷病恹恹的,艳福倒是不浅。只可惜美人再美,他也无福消受。
“这位想必就是陆小侯爷了。”
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衣的公子道,“在下曾天磊,见过小侯爷。”
陆晚丞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致道:“你们怎么停了?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众人面面相觑。曾天磊是个会看人脸色的,笑道:“可是我等在此处赏乐叨扰到了小侯爷?”
林清羽冷声道:“你们觉得呢。”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终于能将视线光明正大地落在他身上。陆乔松身旁的一位男子似喝了不少酒,站也站不稳,直勾勾地盯着林清羽,嘴里道:“乔松兄,这位佳人可是你大哥的侍妾?”
林清羽瞳仁微缩,推着轮椅的手骤然收紧。
陆乔松哈哈笑道:“论眼光毒辣,谁能比得上黄兄。来来来,你同我说说,为何觉得他是侍妾,而非正妻?”
那醉酒男子胡言道:“娶……娶妻当娶贤,正妻都忙着相夫教子,打理家宅。哪会长成这般蛊惑人心的模样。”
曾天磊低声道:“黄兄,快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