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蔺氏当前的总资产是……啦啦啦啦噜!”白清泠正等着电视里主持人一本正经地用数据说话,电视就忽然被旁边的林意深换了台。她立刻瞪起眼睛看过去:“你干嘛?”林意深带着点笑意:“我怕小朋友看到会觉得爸爸很残忍。”看来蔺氏这次失利,也少不了这位林董事长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你为了当小朋友的爸爸,真的好努力。”白清泠也不知是认真说的,还是在揶揄他:“等它出生了,我们是不是要跟它多说一说你的打拼史?”“也可以。”林意深觉得她玩笑的成分更多,便笑着应说:“等它能听懂的那一天,就说明可以出师了。”蔺家比起林家,尤其是蔺承和林青山比,确实能力上差了不止一两截。之前林意深动不了蔺家,主要是林青山顾及到两家之间的面子,再加上蔺家那边心里也有数,知道自己是吸血鬼,之前蔺承掌权的时候,吸得也不算太过分。但之前她听说,蔺天骄成顶梁柱之后,事情似乎有所改变。比起蔺承这个保守派,蔺天骄则是彻头彻尾的激进派,他一上位就先利用和林氏的关系拉了不少融资,然后开始玩起了杠杆。当时白清泠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在心里觉得蔺天骄这种玩法,迟早把蔺家给玩死。这种玩法放到林氏这种体量庞大的集团,玩玩也就罢了,蔺天骄是真不知道蔺家那点家底几斤几两。林意深的预测始终都是那么准,就在蔺氏被媒体传出暴雷还不到一周的时候,蔺书琴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林意深这边来。“我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卑鄙!”蔺书琴在电话那头气到都快失语了,“你赶紧把离婚协议送过来,阿璟说他同意签了,反正15的股份都留给阿璟,那个女人一分不要是吧,那就赶紧净身出户滚蛋!”蔺家出了大窟窿,当然会需要钱去填补。现在蔺书琴手底下那些店面和不动产都是杯水车薪,在这笔亏空面前算得上钱的,当然也只有林璟明手上那15的林氏股份。“我上次是这么说的吗?”林意深让护工继续在病房里照顾白清泠吃东西,自己则是走到病房外坐下,慢条斯理地扶了下眼镜,“抱歉阿姨,时间有点久,我已经不记得了。”“林意深!”电话那头,蔺书琴气得几乎要尖叫出来,“我看你是疯了,那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信不信我死到你办公室里!”“夫妻离婚,财产本来就应该平均分配,但事实上林璟明那边有15的股份,嫂子这边却只有5。”林意深压根就不搭理蔺书琴最后那句威胁,只回答她前半段的问题,“我知道您现在急缺钱用,不过在商场中,急的那一方往往需要表现出更多诚意,这一点您应该清楚吧。”“你这是敲诈勒索!”蔺书琴不等林意深话音落下,就已经快要发疯了,“好,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之前一直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现在终于露出自己的獠牙了,不光要离婚,还要分钱,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死了之后一定会下地狱!”“您放心,如果我要下地狱,我一定让林璟明先去帮我探路。”林意深表情几乎是动也不动一下:“您考虑好联系我,不过我劝您尽快,未来几天我会很忙。”“你——”说完,林意深根本不等蔺书琴继续咒骂,便直接挂了电话。他知道,不管怎么骂,蔺书琴到最后还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因为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厘城也是个南方城市,到了春天,总是阴雨连绵。白清泠羊水破掉,是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早上。林意深直接给郑群打了个电话过去,暂停了所有公事的处理,一心陪在白清泠身边,给她喂了不少东西进去,储存体力。白清泠算开指开得快的,没疼太久,一个泪失禁体质在被推进产房前,都没有泪流成河,只是浅浅地洒了两滴。不过就这么两滴,也足够使林意深在外焦灼——在这件事情上,他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坐在门口保持安静的同时,向命运祈祷。没过多久,耳畔传来了婴儿的啼哭,白清泠就听到护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便累得直接睡了过去。她这一觉直接从天色大亮,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窗外正在下着雨,房间里光线不太好,只能看到林意深坐在床边,双手将她的手捧在掌心,好像入了定似的,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白清泠想起失去意识前,护士好像在她耳边说了句孩子什么的,但她因为当时耳畔全都是心跳的声音,也没听清楚,便轻轻回握住林意深的手:“意深,小朋友没事吧,是男孩还是女孩?”“嗯?小朋友挺好的。”林意深这才如大梦初醒,愣了两秒,却说出一句令彼此都意外的答案:“至于性别……我没注意。”他记得当时护士好像是抱着孩子出来跟他说了几句话来着,但那时候林意深满脑子都是白清泠,也顾不上去管小孩,听到健康就安下心来专心等她被推出来,就先让护士把孩子放到无菌室去了。现在俩人都发现,孩子是生了,性别都还不知道,彼此面面相觑两秒,林意深才勉强想出一个找补的话:“我待会去问问。”白清泠沉默了两秒,才忍不住笑了一声:“那你就一直坐在这,看着我睡觉?”就刚刚三言两语,白清泠已经听出林意深的声线不太对劲了。有点哑,显得格外厚。她如果不是当下没什么力气,应该会更加用力地握紧他的手,告诉他,一切都很好。她很好,小宝宝也很好,不用担心。这次怀孕,远比白清泠想象中辛苦,尤其到了后期,她没有一天睡得好觉,孕肚的压迫感几乎无时无刻,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绵延无尽的胸闷气短,让她几乎每天都会梦到被石头压在山底下的画面。所以林意深身上这种感性,细腻的一面,就显得更加可贵了。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但这种感性能让人与人之间独立的情绪产生链接,就像是一次牵手,一个拥抱,那都是一次情绪上的呼应,感情上的慰藉。有的时候,人需要的其实并不是感同身受,不是因为自己疼痛辛苦,就希望别人跟自己尝到一样的疼痛和辛苦。人要的,只是自己的疼痛与辛苦,被人认可。要的,就只是午夜梦回时,身旁人一句温柔地宽慰,帮她翻身的那双手,在她额头上落下的吻,还有那句“我在”。“你待会去看看小朋友是男孩还是女孩,”白清泠握着林意深的手,身体轻快下来后,面对和生产前一样的病房都无限地畅快与感慨,“我们得想名字了。”“我之前住院的时候想了几个,你看看有没有好的,没有就再一起想想。”林意深说着,打开手机备忘录给白清泠看。别说,还真想了几个,男孩女孩都有,但白清泠一眼扫过去,还没先仔细检阅林意深的劳动成果,就先被名字前面的姓氏吸引了过去。“白比林好听,不觉得吗?”林意深见她愣了下,便自然地接话道:“白这个姓,很容易给人一种斯文温和,秀气纯净的感觉,林的话,就只是树,感觉普通很多。”白清泠被他扶着在床上坐起,眸光中已经涌上笑意:“哦,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我这个姓。”“名字我也喜欢。”林意深也垂头看她,半晌,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嘴唇有点干,要不要喝点水?”白清泠刚坐好,背后的靠枕已经给立了起来,还没听清他刚说了什么,水杯已经送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