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议语费力抓住防盗窗上的铁栏杆,还是没挡住攻击,一个卷风过来,直接被打到旁边人的怀里。高烧算不上拥抱地拥抱。风吹雨打?,所有人都狼狈极了,只想着抓住一个靠谱的东西,以防被吹走。地上不断扫过截断的树枝,作运动会装饰用的彩带在空中飞舞,像九天仙女的衣绸丝带。姜议语抵着他胳膊,后背是一阵又一阵的大风,把她往他怀里推,空气中漂浮着雨水泥土味,但她只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像颗薄荷糖,又清又淡。“跑不了,放心。”苏诀握着她手腕说。“……嗯。”她应。窄窄的走廊上,不断有人被吹动,一会往前跑,一会往后退,要么挤成一团,要么手挽着手,虽然狼狈,但也别有一番乐趣。直到老师们?举着大棚来救他们?,两人抓一个杆,都差点抓不住被吹跑,“一组一组啊,都别挤。”才说完这话,大棚上搭着的塑料就被一股子风刮跑了,只剩下几?个铁架子,和瞬间?成落汤鸡的几?位老师。“快快快,进去进去。”田晓军往檐下跑,抖落掉满身的水,“只能等雨小一点了。”姜议语拽着苏诀胳膊,脚步不稳,看着外面的场景说:“这雨下得比祺贵人求情那天还大。”苏诀说:“你怕是把依萍忘了。”姜议语问:“依萍是谁。”“一个女性。”“……”说了跟没说一样。乌云密布的天空,狂风暴雨的天气,极速下降的温度,一个人的话是惨,一群人的话就是快乐了。直到雨势小了一点,打?在地上的水泡由大转小。“快跑,抓紧时间?跑,等会还要打?雷!”田晓军率先出去招呼。一班的大部分人都在这块,听?田老的话拔步就跑,脚踩在地下的水坑,溅起一串串水珠。风仍然很大,苏诀握紧姜议语的手腕,与雨赛跑,同风较劲。高?二教学楼,多了一群抵着膝盖喘气的人,“呼——”“跑挺快啊你,我差点撞树上。”“谢谢啊,我这鞋不能要了。”“这天牛逼,我衣服都在往下滴水。”“到底是哪个说不许走的,不然我早就回?去了。”姜议语扒着扶手往上爬,每天下六楼,上五楼,下五楼,上五楼,下五楼,上五楼,下五楼,上六楼,这还是一般情况下,一学期下来,不瘦十斤都对不起爬过的楼梯。还不能用劲,不然胳膊疼,摔那一跤的淤青还没散。等到了教室,里面已经坐了几?个勇士,都是抗着大雨回?来的,衣服几?乎全是湿的,头发也是,在对着空调暖风吹。姜议语只有外套湿了一部分,没了外面的冷风,进到教室里面,一下子又打?回?夏季。“还好空调线没拔,不然今天得冻死。”罗契拿纸擦干头发,怀疑道:“天气预报不说明天才降温,怎么今天就来了。”童伊凡脱了外套,里面衣服是最干的,除了头发,仿佛没淋过雨,说:“这玩意就跟我妈的脾气一样,阴晴不定?。”透过玻璃,外面的雨势果然变得更大,还隐隐带了雷电的声音,教室里也逐渐吵闹,站到前后窗户那往外面看。“树断了,你看。”姜议语面向?窗户,招呼人过来,往后招手,却?没招动。苏诀的声音很近,“你往哪拍。”碰到的地方是他心脏,姜议语猛地收回?手,耳朵泛了点红,垂下眼说:“不好意思。”他没说别的话,就站在她旁边,看玻璃上流动的水柱。良久,他戳穿,“你耳朵红了。”“我太……”“教室里很热。”苏诀往后面看了眼,弯了下唇角,说:“空调温度太高?了。”姜议语眨了下眼,“嗯,是太高?了。”下午的课全是自习,自由安排时间?,到明天才恢复正常上课,田老过来发了奖牌和奖品,就是本子笔那些,质量都很好,尤其是本子,皮质软包,活扣内页。风渐渐停了,雨也是,只是温度一降再降。上午应该还有个二十五度左右,下午可能只有十来度,每一个出门上厕所的人,回?来的话无一不是在说外面冷的。临近吃饭的那个自习,教室里只剩下一半的人,一直有细碎的声音,或在聊天,或在学习,还有好几?个在睡觉。前门被敲了两下,柳习站在门口?,“阿诀。”苏诀放了手上的笔,往外走。柳习从里面翻出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带了毛毛夹层,赶紧盖到他身上,“外面只剩下几?度了,你穿个短袖不怕生病了。”“妈,里面有空调。”苏诀拦住她拉拉链的手。柳习把拉链拉到顶,连脖子都挡得严严实实,说:“那也得穿好,等会吃饭还要出来,都冷成什么样了你手。”苏诀手往衣服上放,把外扣扣好,“我自己来。”看他真听?话把衣服扣好了,柳习才松了一口?气,把袋子递给他,“还有姜姜的,我估计你们?都不知道降温,就拿了妹妹的外套过来,这底下两件是给小罗和童童,拿的你衣服,都把衣服穿好知道吧,晚上更冷,别为了那点风度,不扣衣服,敞着风不穿好。”手上的袋子很重,毕竟都是厚外套,苏诀说:“知道,大老远送来哪还能让操心。”“好了,妈妈走了,记得把衣服都穿好啊。”柳习往楼梯那走。苏诀送了一段,在一楼看她出了学校大门,才回?班。把女装拿出来放到胳膊上挂着,袋子留给最后一排在睡觉的俩哥们?。“出去的话穿着。”苏诀回?到空调房里就脱了外套,说:“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一定?把衣服穿好。”白色的外套,里面同样是毛毛夹层,但款式不一样,她这个还多了个帽子,姜议语有些迟钝,“阿姨……还给我带了?”“不是还。”苏诀把衣服放到她腿上。手心的衣服很厚实温暖,姜议语突然有些不认识桌上的数学卷子,鼻尖有些酸,抿了抿唇,不敢奢望又无比眷恋。“讲道题吧,小姜老师。”苏诀推了一份卷子到她桌上,笔尖点着一个图,一个圆形里标着无数三角形。姜议语接过他手上的笔,看完这道题目,说:“你明明会做。”苏诀思考了几?秒,“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个曾用名叫苏鱼。”“我再也不信你说的话了苏诀。”他在忽悠。忽悠大王偏了下头,转回?来时,眼里的笑意未散,说:“看在我妈的份上,小姜老师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我很好笑吗,你脖子都笑红了。”苏诀不是苏鱼,姜议语才是姜议鱼。苏诀摸了下脖子,垂着眼说:“我好像在发烧。”手下意识就摸上他额头,滚烫的一片,又覆上他手背,又冰又凉,姜议语急忙站起来说:“去医务室,走啊。”苏诀仍在座位不动,“不想去。”“你额头很烫。”“不,想,去。”他仰头看她,一字一顿。姜议语有些无奈地坐回?去,“你听?话一点。”这人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除了眼睛中隐隐有血丝,要不是他自己说在发烧,是一点察觉不出来,苏诀把外套穿好,“我自己去。”姜议语也迅速套好衣服,“走。”“那我不去了。”他作势要解扣子。姜议语扯着他胳膊往外走,嘴里还在说:“我力?气很大的,你一患者犟不动我的。”到楼梯处,患者定?在第一个台阶,“是吗。”“走啦你,打?一针就好了。”姜议语真的好无奈,他生病的时候怎么这么幼稚。苏诀靠在扶手上说:“我的帽子没拿。”“你站好,我马上回?来。”姜议语跑进去找他抽屉里的帽子,没有看到,打?开他书包,果然在这里面放着,不是以前那个墨绿色的,现在成了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