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ldo;最高三人团&rdo;都负有责任,尽管程度略有不同。他们必须在反败为胜的情况下,才能重建威望。
可是,也许和期望胜利的意愿相反,后面的征程会比目前更糟!
从八一南昌起义失败的远征中,周恩来很容易看到这次远征的危险。本来,在历史的长河中,总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激流险滩和暗礁!要越过这些艰难险阻,达到胜利的彼岸,这就要求这支部队的全体指战员,去完成看来难以完成的任务,去承受难以想象的牺牲,使人类的求解放求生存在欲望发挥到最大限度,提高到崇高的境界!
历史上有多少脱离后方的远征是胜利的?不可一世的风云英杰拿破仑1812年的远征莫斯科,失败得多惨?
那么,在&ldo;最高三人团&rdo;中,谁能够统帅这支大军走向胜利?在周恩来看来,博古是无能为力的,即使是一个小的战斗决策,他也是依靠李德。
那么,李德行不行呢?显然也不行,他虽然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和自信心,虽然有街垒战的实践经验,也有伏龙芝军事学院中得到的军事理论和知识。但却缺乏驾驭大兵团作战的把握全局的那种能力。
广昌战役,李德的内在的眼力就失灵了。他那种认识事物的程序的连贯性被四个因素破坏了:一个来自敌方,一个来自国际,一个来自内部,一个来自自己。
将帅五德:&ldo;智能发谋,信能赏罚,仁能附众,勇能果断,严能立威。&rdo;谁能具备这些德能?谁在历次战役中,显露过过人的才智与胆魄?
周恩来的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毛泽东身上,他了解他。
资水河边传来欢快的歌声。这是宣传鼓动队在教唱:
我们人人心中有一团火,
要把红旗插遍全中国;
我们的胜利有把握,
杀敌立功莫错过:
突破了敌人四道封锁线;
粉碎了国民党的乌龟壳,
我们真快乐。我们真快乐。
周恩来心头涌起一阵酸楚。
在红军的中高层干部中,这些欢快的歌声并没有引起心灵的振奋,而是血战后的思考:这种思考,各自的角度是很不相同的:
像周恩来这样,从失败的根本原因和未来的更换统帅上着眼的人并不很多,这样想的无非是中央队里的王稼祥、洛甫、徐特立等人。徐特立跟周恩来一样,是来自对毛泽东的了解,而王稼祥和洛甫,则是来自毛泽东直接对他们的影响。
李德和博古的目光,却注视着这次严重挫折的客观原因和它可能引起的后果。
失败的直接原因并不难找,那就是后人所说的那顶沉重的轿子。
&ldo;兵贵神速&rdo;,这是班排连长都懂得的起码的军事常识。西征路上集中了红军所有的精英:战略家、军事家、谋略家,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李德到彭德怀、林彪、刘伯承、叶剑英,怎么没有能够防患于未然?
也许后人会说:那是当时的&ldo;左&rdo;倾路线的执行者们拒不听从正确的意见。
那么,当时轿子是怎么抬起来的?是谁让抬起来的?谁提过不能抬轿子的意见?谁拒绝这个意见而一定要抬轿子?抬轿子或不抬轿子在这样一个军事行为上,就一定体现了执行左倾右倾或是不左不右的路线吗?今天打了胜仗归之于正确路线,若是明天又打了个败仗呢?是不是把路线斗争庸俗化了?
如果一切败仗都是错误路线指导下的结果。那么张国焘领导下的四方面军在1933年春粉碎川军三路围攻之后,又相继粉碎了川军20万人的六路围攻俘敌两万多人,红军发展到8万多人。是不是他在王明的&ldo;左&rdo;倾路线统治下又执行了正确路线?那么,在遵义会议之后,正确路线战胜了错误路线,在土城又打了败仗怎么说?
也许历史结论的随意性就在这里,看最后的解释权落在谁手。1959年的庐山会议既可以把左说成右,10年浩劫,也可以解释成十分必要的,非常及时的,甚至七八年就应该再来一次,而且收获最大最大,损失最小最小。
这就应了中国那句极富哲理的俗话:公公婆婆吵架,自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悲的是历史不给他们平等的辩论机会,人们只能听到一个原告者或是当家人的声音,缺席审判,自然也就成了一面之词,历史原案也就这么暂时定了,当然也只能是暂时。物质不灭,真情难死,当人们从蒙昧中历尽磨难苏醒过来,重新思索、重新认识、重新审理、重新反思,也就成为不可避免的了。
历史的画页再翻回湘江两岸。
那么,使西征大军遭受大难的这顶轿子是怎么样的一顶轿子呢?它有多么沉重?
从中央苏区出发时,仅就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就有1万4千多人,还有两千多副挑子和担架,另外是大批的驮骡驮马。这样一个庞大的军事机关和后方人员,既是这次战略转移的沉重负担,又是绝对不能丢弃的领导核心。
他们的行进方式必然有前锋后卫和两翼的掩护,这支庞大的机关被保护在50多公里长的狭长的甬道里,缓缓地按部就班地向着湘江前移。
部队为保护任务框死了,完全失去了战场的机动性和主动权。像前后左右四个轿夫那样抬着轿子去应付敌人的围追堵截。
这种状态只要有起码的军事常识的人都看得很清楚。后来人们指责部队有逃跑避战思想。可是抬着轿子去攻击敌人怎么可能?要攻击,那就必须摔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