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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ldo;不管命大命小。还是要学会防空。&rdo;

首长的关切深深地打动了文庆安。他差一点把他截去小拇指的&ldo;秘密&rdo;说出来，后来觉得还是不说为好，便改口说：

&ldo;我倒不怕挨炸，就是怕天天走啊走啊，也不知哪一天才走到头。也不知哪一天转回咱苏区去。&rdo;

周恩来一时很难回答。他把目光投向明天的行程，莽莽苍苍的越城岭象宇宙大厅里的一扇壮丽无比的屏风，摆在他面前。资水河上荡漾着金色的阳光，几只白鸥在水面上翔掠，山雀在林间啁啾。几只沙鸭在碧波的茜草中钻动。周恩来只觉筋肉徐徐松弛，感到疲倦后的酣畅和焦虑后的安适，心静如资水，缓缓流逝。

似乎己经远离了战争。

他也觉得文庆安的疑问应该回答，应该予以恳切的回答；难道这是回答文庆安吗？岂不是也在回答自己？&ldo;我给你讲个故事吧，&rdo;周恩来想了一会儿说，&ldo;这个故事叫沙漠里的绿洲，你想听吗？&rdo;

&ldo;想听。&rdo;

&ldo;从前，在一个叫撤哈拉沙漠的地方。张眼一望是无边无际的沙丘。看不见一棵青草。有一个阿拉伯的小伙子，……&rdo;

&ldo;小伙叫阿拉伯？&rdo;

&ldo;不，那不是人名，是地名，那是很远的地方。那个小伙子叫什么无关紧要。他一心要干一件大事，对人民有好处的事，他的爷爷告诉他，做好事不容易，没有决心没有耐性什么事也做不成。

&ldo;小伙子要爷爷交给他一个最能考验决心和毅力的任务。爷爷把自己的拐杖交给小伙子说：&lso;去，去把它插进沙漠里。……&rso;&rdo;

&ldo;&lso;这还用什么决心耐力呢？&rso;小伙子以为爷爷逗他，&lso;走到那里一插不就完了？……&rso;&rdo;

&ldo;&lso;不，&rso;爷爷说，&lso;我叫你让这个拐杖长成一裸大树，大树再生小树，小树再长成大树，子子孙孙向下繁殖，直到沙漠里有了一片绿洲，你的雄心壮志就算完成了。&rso;&rdo;

&ldo;&lso;怎么才能活呢？&rso;小伙子已经有些为难了。&rdo;

&ldo;爷爷说：&lso;水是一切生命的源泉，这拐杖是一棵鲜树枝，只要有水就能活，你看，水井就在这里，你向沙漠里送水，来回也不过一天的路程。&rso;……&rdo;

&ldo;小伙子第二天一早兴高采烈满怀信心地去了。插上爷爷的拐杖浇上了水，回来天就黑了，吃了饭倒头就睡，天刚亮，就被爷爷推醒了。爷爷告诉他，沙漠渗水渗得历害，象个漏斗，要天天浇水才得活。……&rdo;

&ldo;小伙子傻眼了，&lso;天呐，这要浇到哪年哪月？&rso;&rdo;

&ldo;爷爷笑了，&lso;你不是自己要找个最能考验决心和耐力的事情做吗？&rso;&rdo;

&ldo;小伙子没有办法，虽说稍微有点后悔，但他还是抱着希望，看爷爷的拐杖能不能发芽！他每天早起晚归浇那棵无枝无叶的拐杖。小伙子总不见拐杖发芽，他失望了，怀疑爷爷骗他，那根拐杖本来是死的。他用手指甲刻了一下拐杖。竟然水津津的泛起绿色。小伙子又恢复了希望。

&ldo;大约一个月吧，拐杖真地长出了绿芽。小伙子已经不再计算日子了，只要树能长大，他就要用水浇，浇到老浇到死他都不在乎。……&rdo;

&ldo;为什么？&rdo;文庆安被这个故事迷住了。在湘江东岸，毛泽东主席也给他们讲过灵渠的故事。

&ldo;这个小伙子天天担水，看着拐杖长成了枝叶茂盛的大树，大树旁又生出了小树，他的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还是不断地浇。沙漠上终于有了一片树林。有一天，他忽然跌倒在井边，在水里一照，才知道自己头发已经白了，跟他爷爷生前一样白。

&ldo;他终于挑不动水了。他又要他的子孙继续浇那片树林，他向他的子孙们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lso;只要那片树林长绿。爷爷就永不会死。&rso;&rdo;

&ldo;首长，我也是有耐性的，&rdo;文庆安觉得充实了不少。他望了望越岭的高峰，忧心忡忡地说，&ldo;听说明天要翻这座高山，我怕驮骡上不去！&rdo;

&ldo;是很难爬，&rdo;周恩来站起来说，&ldo;只要小心一些，总可以上得去，实在不行，就丢些东西嘛。不过有个好处，在山里行军，不怕飞机。……&rdo;

第十章1932年10月中央苏区宁都

一周恩来与陈毅

江西省军区司令部警卫连的12匹战马从李园村的茂林里穿出，向着孤剑削空直刺云天的翠微峰缓缓而去。

前面并辔而行的是一匹白马和黄马。后面10匹马与之拉开30米的距离相随而行。这是从骑兵连的45匹战马中精选出来的，精壮，稳健，整洁，皮毛被梳理得在9月的艳阳下闪着亮光，马蹄哒哒，清脆可闻，像一曲乱鼓声碎的音乐。

&ldo;仲弘，你今天安排这样雄壮的场面，很可能让敌机来光顾咱们。&rdo;说话的是坐在黄骡马上的周恩来，他用马鞭遥指翠微峰，&ldo;的确壮观，真的有路可上？&rdo;

&lso;这就是事物的辫证法了，&rdo;陈毅豁达地说，&ldo;远看似无路，近有上天梯，就怕到时候有路你也不愿上了！&rdo;

&ldo;也可能吧，&rdo;周恩来承认说，&ldo;我今天的兴致没有你高。记得在法国勤工俭学时，你就想登阿尔卑斯山脉的勃朗峰。……&rdo;然后又揶揄地笑笑，&ldo;可是没有爬上去。那可是西欧第一高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