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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专此

报呈

竹沟村苏维埃主席

王虎林

毛泽东面对这个报告愣了很久。

&ldo;宋雨来怎么会跑了？他竟然骗了我？他还有没有说出来的问题？火烧麦田的确太过分了，但他……王虎林是靠不住的，这是个假报告？那么，宋雨来总会来见我的。……&rdo;

3天过去了，宋雨来没有来。

毛泽东派人去竹沟调查此事，但村民对此几乎一无所知。王虎林又重述了宋雨来逃走的经过，还带调查者去看逃走的地方（当然他怕万一露出什么马脚，未敢带到真正的凶杀发生地），在这块地方除了踏倒的草丛外，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路边到处都有踏倒的草丛。

调查者以精确的调查记录，证明了王虎林所说的一切是真实的！毛泽东看着写来的调查报告，批示如下：

&ldo;古云；上情下达，下情上达，所以为泰；上下之情，壅而不通，天下之弊，由是而积。不可不察也。&rdo;

毛泽东自以为是十分清醒的。

宋雨来之死，已是千古之谜。

&ldo;君子可以欺其方&rdo;，只要说得合情合理，就会相信，悲剧在于自以为是洞察一切，其实是上当受骗，所以冤案难免，失误难免。

第十三章1934年12月4日越城岭山中（上）

一徐特立与毛泽东

徐特立和毛泽东坐在资水河边。他们的谈话像澄澈的资水，舒徐有致缓缓地向前流淌：

&ldo;润之，从撤离中央苏区那天起，我就考虑这个问题了，博古同志热情干练，却没有实际经验，恩来同志组织观念强，温良恭俭让，事无巨细过分繁忙。这样，一切军政大计全委托于不了解中国特点的李德，……这种状况潜在的危机使人担忧……出于革命整体利益，你是责无旁贷的。……&rdo;

毛泽东默然，他拾起手边的一块石子，投到河中，翻了个小小的水花。

徐特立无法测知毛泽东在想什么，进一步说：&ldo;《商君书》有言，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这不仅仅是权力问题，而是事关革命利益的大问题……&rdo;

&ldo;事之难易，不在大小，务在知时。&rdo;毛泽尔深深知道时机的重要，&ldo;时机不备，徒劳无益。&rdo;

&ldo;我倒觉得时机到了，……&rdo;徐特立还不清楚毛泽东早在为时机的到来作准备，便进一步叮嘱道，&ldo;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rdo;

&ldo;是的，也许正是时候，司马迁不是说嘛，&lso;天下无害灾，虽有圣人，无所施其才；上下合同，虽有贤才，无所立其功。&rso;……审时度势，困难很大。&rdo;毛泽东象是自语，他面对的是握有共产国际指示和中央权力的力量，以他离开领导岗位两年之久的影响能否与之抗衡，的确没有把握，必须谨慎从事，万一再跌个跟头，爬起来就更难了，&ldo;强扭的瓜不甜，必须先知致弊之因，方可言法之利……&rdo;

&ldo;我想，致弊之因，你已经找到了。&rdo;

&ldo;只能说正在找，而且还要大家能够接受。&rdo;毛泽东沉思良久，&ldo;徐老，你还记得，唐太宗在贞观初年，他就向侍臣们提出&lso;帝王创业，草创与守成孰难&rso;的问题吗？&rdo;

&ldo;当然记得，房玄龄和魏征的看法是不一样的，房说创业难，魏说守成难，只是原话记不起来了。&rdo;

&ldo;其实，他们两个都是从自己的经验出发，都有片面性，唐太宗说得很清楚：&lso;玄龄昔从我定天下，备尝艰苦，出万死而遇一生，所以见草创之难也；魏征与我安天下，虑生骄逸之端，必践危亡之地，所以见守成之难也，草创之难既已往矣，守成之难，当思与公等慎之。&rso;他的看法是很全面的，而且是从实际情况出发的。……我们目前，既是草创也是守成，所以两者皆难！&rdo;

两人一时无语。

徐特立仔细揣测毛泽东的用意，他知道毛泽东自青年时代就精读深研《贞观政要》，身任苏维埃共和国主席后，更有了实践感受，对《贞观政要》有着特深的见解。

徐特立还记得那是1932年10月。宁都会议之后，毛泽东放弃军职以休养为名从前线回到后方，结果真的病了。

他记得那时的毛泽东比眼前还瘦，眼窝深陷，而且吐血不止，他住进了汀洲福音医院附设的老古井休养所。

老古井休养所在汀洲城外北山脚下的一座别致精巧的淡红色的小楼里，它原是一个大土豪的别墅，1929年红军入闽，土豪逃亡，从此成了福音医院专供高级干部休养地。

毛泽东痰有血丝，先以为是胃出血，后来经过x光透视，发现肺部有一块阴影，但已经钙化。对痰作了细菌培养，没有发现结核杆菌。但是根据症状，不能完全排除肺结核的诊断。治疗的方案是：多休息，增加营养，辅以药物治疗。

可是，傅连璋去看徐特立时，却悄声对他说：&ldo;毛主席的身病好治，心病难医。&rdo;他发现毛泽东痛楚从体内流溢而出，眼睛因为面部苍白憔悴而显得乌黑，透出悲哀与忧烦，但他在徐特立面前，表述不出来，只要求徐老给他鼓励与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