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里的意思,迟郁寒已经听懂了。
他一双深眸透着巨大的悲伤,沉重迟缓地点了点头,“路叔,我一切听从蓝浔的。”
路振国略为欣慰地合上苍老无神,失去聚焦的眼睛,眼角划落一滴眼泪……
路老爷子走了,追随儿子去了。
蓝浔牵着孩子们的手,怔怔的看着病榻上,停止呼吸的老人。
安姨默默地坐在一边,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在帮他擦干净脸庞,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动作轻柔,认真仔细。
像是他还在活着那样,可泪水分明滴泪,痛在心里,无声的悲,无言的哭……
路老爷子去世,蓝浔想了想,觉得迟郁寒说得对。
安姨陪伴了路老爷大半生,虽无婚姻,没名没分,好在老爷子生前待她不薄,房产和存款都给足了她的份额。
蓝浔和安姨商量,她哀伤的应承下来。
在外人眼里,她和老爷出入公开场合,俨然如一对夫妻。
老爷待她的好,值得为他守灵。
路遇出殡时,是由不到三岁的杉杉抱遗像,扶灵,全程由一位长辈扶着走。
杉杉边哭边走,痛哭流泪,眼睛红肿,那场面想想都很悲痛。
因此,蓝浔回避了路老爷的丧礼。
她目前特殊的身体状况,确实也承受不起丧事这种大悲大痛。
路老爷下葬后,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
这个春节,蓝浔和孩子们选择在路家过。路宅已过户给蓝浔,安姨也有居住权。
但下午,她却在房间收拾行李。
蓝浔知道她想要离开,仍想挽留,“安姨,今天就是除夕了,你留下来一起过年。”
站在门口,看见安姨坐在床头,默默地抚摸着路振国睡过的枕头,神情恍惚又不舍,良久,才转过头回应,“不了,少夫人,老爷走了,我也要走了。”
“安姨,我和孩子们都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年。”
蓝浔提步,轻轻走近,“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安姨若走了,家里少了一人,空荡荡的,过年也不热闹。安姨你就留下来吧。”
这时候,两个孩子也跑了进来,抱着安姨不给走。她叹口气,选择留下过年。
安姨待孩子们很好,孩子们也很喜欢她,一人拉一只手,去大厅拆年货。
大厅那边传来孩子的笑声,给这个冷清的宅院增添了一点点人气。
蓝浔见安姨肯留下来过年也放了心,她想到曾经和安姨的一次谈心。
因为她和路老爷的关系,她从女性的角度,颇为不值,“老爷一辈子不给你一个名分,你不委屈吗?”
安姨神色清淡,“心甘情愿,有坚持下去的理由,所有的决定都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何来委屈?”
“安姨不想和老爷要婚姻吗?”
“能和老爷一人相守到老,比起我曾经和一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男人,有过一段的婚姻。不知要好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