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站着,借着宽大衣袖的遮蔽,他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陶缇心头一暖,面上不动声色,小拇指却偷偷的划了下他的掌心。
小小亲昵片刻,俩人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场上。
景阳长公主那边指着周皇后身边的裴灵碧又骂了一通,全程不带一个脏字,却骂的格外厉害,字字句句直扎人心窝子,周皇后母女及裴长洲,全程都被骂的不敢抬头。
等骂过瘾了,长公主缓了口气,转脸直直的看向上座的昭康帝,换了一副悲恸的神情:
“皇兄,我怀青禾这孩子有多艰难,你是知道的。我才刚怀上她,国公爷就领兵去战场了,我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又要仔细肚子里的孩子,又要惦记着战场上的国公爷,我容易吗?
后来,戎狄来犯平阳城,我那时都快八个月了,还穿着盔甲,天天在城楼转悠,跟那些戎狄兵硬耗着。我七天七夜没能好好睡一觉啊,青禾她差一点就保不住了!饶是这样,她生下来还是先天不足,小猫崽似的,那么小一个,连哭都没气力哭,我瞧着心里疼呐……”
说到这里,长公主哽噎了一下,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我当时就发誓,我要尽我所能对青禾好,给她最好的一切,绝不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她话锋一转,冰冷的目光宛若两道利剑,直直的射向周皇后母女,“不曾想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上的明珠,回了长安,却被她们这般糟践!”
周皇后半边身子都僵了,一向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都有些失控了。
裴灵碧更是惊慌,缩在周皇后身后,头皮一阵发麻。
她心里也委屈,也愤怒,也抓狂——
得知自己与三表哥睡在一张床,还被一群人给撞了个正着,她真是羞愤欲死。可还不等她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人说,陶缇那个贱人带着青禾离开了竹苑山庄。
她自然是着急的,又着急又害怕,怕陶缇她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跑去父皇和姑母面前告状。
她顾不上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跟三表哥躺在一起,拉着自家皇兄就往皇宫赶,她得赶在陶缇她们之前,与母后商议出一个对策来。
她一开始掐准了青禾胆子小,这种有损闺誉的事,青禾也不好意思与人说。
但她没想到的是,陶缇不知道给青禾灌了什么迷魂汤,两人竟然真跑到长公主面前,把事情捅破了。
一开始裴灵碧还想用“受害人”身份买个惨,但景阳长公主压根不吃这一套。
平素里端庄雍容的长公主,此刻就像是一头愤怒的母狮子,眼睛里都喷着火,那阴寒的目光如利刃,恨不得将裴灵碧生吞活剥似的。
“皇兄,无论你是作为国之君主,还是作为家中长辈,今儿个这事,你得给我个交代。”景阳长公主定定的望向昭康帝,眸光坚定且无惧。
昭康帝脑仁突突的发疼,“……”
默了片刻,他的目光扫向周皇后的位置,幽深又冷冽。
周皇后宽大的袍袖下捏紧了拳头,指甲陷入肉里也不觉得疼,她知道昭康帝的心是偏的,就算灵碧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是偏景阳的。
倏然,她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朝昭康帝行了个跪拜大礼,双手交叠在放在冰凉的地板上,额头贴着手,低低求道,“陛下,这次的事……是灵碧鬼迷了心窍,她一心想要撮合青禾与绍辉的婚事,好心办了坏事,她已经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