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回道:“黄巾起事,可致吏治崩坏;然我等观之,黄巾乃乌合之众,难以为继,终将败亡。大乱之后,利益洗牌,司马家能否趁势而起,便在此时。袁氏欲掌沦陷郡县官员举荐任免之权,王氏欲借机解除党锢,拉拢清流提升名气,依你之见,我司马家该如何决断?”
这少年,竟是河内大族司马家之人,名唤司马慧者也。而这中年人,则是家主司马防,亦是朝堂重臣!
司马防一生有八个儿子,依次为司马朗、司马懿、司马孚、司马馗、司马恂、司马进、司马通、司马敏,俱知名,因每人的字中都有“达”字,故时号“八达”。他对待儿子很严格,即使儿子弱冠成人后,也要求“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
而这司马慧,竟是史载八达之外的私生子!
司马慧沉思道:“乱世将至,改朝换代之时,袁欲图权,王欲图名,而我司马家当图利。乱局非一时可平,各方世家诸侯混战,我等当保存实力,隐忍不发,发则必中!是故,当攫取钱财,充实家族实力,暗中拉拢邦交。”
司马防笑道:“慧儿此言,深得我心!这些年,将汝秘密养在别处,对外以‘叔侄’相称,可曾委屈?”
司马慧摇头道:“欲成大事,须忍常人所不能。潜藏之毒蛇,远比张嘴之猛虎更为可怕。”
司马防闻言更加满意,“汝已得司马家风之精粹。虚名,华而不实;权势,乃实力膨胀之结果。实力,方为王道也!”
“父亲英明!”
司马防又道:“只是,若黄巾势大,不可遏制,我等资助之举,便犹如抱薪救火,如之奈何?”
司马慧轻笑道:“黄巾贼众,届时只知抢杀,并无耕种之心;所占之城,也无治理之能,是故并不能持久。缺粮,便是其命门!且,孩儿尚有一计,可令其愈加混乱。”
司马防来了兴趣:“速速道来!”
“张角欲明年三月起义,若泄其密,二月时告知朝廷,如何?”
司马防应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角必然匆忙提前起事,物资调度,人员协调,必然有瑕。吾儿果真麒麟也!”
“谢父亲夸赞!”
此事议定,司马防起身欲走,突然想起一事,转身问道:“汝可知夏凡之《陈情表》乎?”
司马慧面色瞬间变得阴狠:“孩儿所知,远超父亲。”
夏凡可是首个令他吃瘪的对手,关于他的消息,历来是司马慧关注的重点。
“哦?且说说看!”
“喏!”司马慧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其人亦有远见,知大汉将亡。据我所知,其身侧追随者日渐增多,且皆实力高强之辈,由《兵器谱》可见一斑。如此有才华之人,当趋利避害,既知乱世将至,却不庇荫于一方,反而高调行事,扬名颍川、襄阳、黄县,所图者何也?”
一旁的司马防抚须不语。司马家行事,历来谨慎求稳,夏凡的反常,他并不会像一般人简单理解为少年意气用事、喜好显摆张扬。
“父亲,孩儿观之,夏凡此子种种行径,欲扬名宇内,待天下乱时,再登高一挥,招贤纳士也。此人定有那不臣之心!”司马慧一锤定音,给出结论。
“有理!可查明其出身?”
司马慧摇头道:“孩儿多番查验,其出身不明,料想非世家之人。如此毫无底蕴,难成大器,实不入我司马氏之眼,吾本可以袖手旁观,只恨其……”
看自家孩子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司马防心中了然。
同为天才,夏凡可以高调行事,引得众人追捧,而司马慧只能藏拙,所做之事人所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