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怎么把这玩意儿贴到后背上?“我来。”那片膏药贴又重新回到了谢珩手中。他站起身,“……衣服。”“哦。”季眠背过身,把卫衣拽上去,靠着梯子等谢珩动作。在医务室里,四周都有人来往,感觉还没那么奇怪。如今宿舍的门紧闭着,屋内只有谢珩和季眠两个人,私密感骤升,尤其后者的后背就在谢珩的眼皮子底下,触手可及。中药的味道熏着鼻腔,让人有点头晕。谢珩竭力控制着只让眼睛看着季眠的伤处,而不去关注其他。撕开防水贴,他将药布的一角贴在伤口的右上位置。动作时,指节不经意蹭到季眠后背细腻温热的皮肤。季眠将额头抵在梯子的扶手上,膏药贴上去时难免会碰到伤口,刺激得他呼吸不稳。如果不是谢珩在这儿,他就忍不住出声了。谢珩感觉到掌心下的皮肤在轻微地打着颤,就像是冬日里覆雪的枝桠,被风拨弄得摇摇晃晃。他忽然间意识到,此刻的情景很不对劲。如果不是他手里捏着药布,简直就像是……大脑不由自主开始联想到别的东西,谢珩一瞬间觉得口干舌燥,气血上涌。他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只希望早点从这种古怪的气氛中逃离,结果最后抹平膏药的边角时却因为心急,没控制住好力气。“嗯……”季眠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谢珩却被他这克制的闷哼叫得腿软。“抱歉——”他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又立刻闭了嘴。“没事。”季眠缓了缓,把快飙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贴好了吗?”“嗯。”“谢谢啊,珩哥。”季眠放下衣摆,就要转回来。谢珩不知道自己当下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可他直觉此刻绝不能被季眠看见自己的脸,撂下一句“我去上课”,就快步绕过季眠离开。待季眠回过神时,宿舍门已经“啪”的关上了。季眠:“……”这么急啊?季眠以为谢珩急着回去上课,反而因为自己耽误对方感到不好意思了。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膏药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成分,贴上以后伤口凉飕飕的,不像之前那样动一下就疼。来回折腾了半天,其实也才不到九点钟。但要逃课,就直接逃一整节。剩下的一个小时,季眠索性趴在桌子上休息了。约莫二十分钟后:【深情值加100,贡献者谢珩。】【深情值加80,贡献者谢珩。】大脑内劈里啪啦开始响起深情值到账的声音,不知道谢珩这会儿又在想些什么东西。【系统。】系统回应了他:【我在。】【你有没有觉得,谢珩的数值有点奇怪?】季眠想起上个世界结束时,系统怀疑段酌和陆舸的深情值是异常数据,问道:【这个世界里面也有异常数据吗?】【目前还不清楚,需要等小世界结束以后再向主系统反馈。不过我也认为,谢珩提供的深情值有点偏高了。】系统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它其实有一个看似荒谬的猜测。如果说,前面连续两个世界,段酌和陆舸的深情值异常都是巧合的话,它还能勉强接受。可这个世界也出现了异常数据,它不认为这其中不存在任何联系。【先别管这些了,反正数据异常也是正向的异常,对你我而言是好事。】【嗯。】季眠转头盯着宿舍门看了会儿。“搞不懂……”季眠等到第二节课才回了教室,之后直到最后一节课结束,坐他边上的谢珩话都很少。谢珩平常不怎么吃晚餐,也就有时候跟季眠在一块时会跟着他一起加餐。六点课程结束后,谢珩去图书馆上了会儿自习,等离开图书馆去操场跑完步已经是九点多钟了。他步子放缓,绕着操场走了半圈平复呼吸,望向旁边的篮球场。今晚的篮球场没有他熟悉的身影。季眠还受着伤,之后的一周内都别想打球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宿舍里郁闷着呢。想到这里,谢珩唇边带了点笑弧。倏地,他想到什么,步伐缓缓停住。今早他取药的时候,看了那盒膏药的使用说明,最好是隔十二个小时换一次。以季眠的性格,要么是没看说明,要么看了也会拖到明天早上。谢珩脚步一转,离开了操场。进宿舍时,宿舍内只有陈旭在床位下待着。“欸?谢珩你回来了。”看到谢珩,他有些讶异地道。“嗯。路舟呢?”“洗澡呢,估计快好了。”谢珩关上门,果然听见卫生间里有淋浴的隐约水声。他在自己的床位边上等了几分钟,季眠头上披着毛巾,穿着件系扣的睡衣,就从洗漱间里出来了。看到宿舍里多出来的人,他愣了几秒。“珩哥你怎么来了?今晚要住宿舍?”“不是。提醒你换药。”季眠伸手把睡衣最下面的一颗扣子扣上,边说:“那你跟我发条信息就行了啊,怎么还特意跑一趟。”“……”谢珩皱了下眉,暗恼自己犯了蠢。为什么没想到发信息给他?陈旭探出头:“小舟,你受伤了啊?”“害,小事情。珩哥你回去吧,旭子帮我换药就行。”“换啥药?”陈旭闻言从椅子上站起来,朝这边走过来。季眠从桌面上取了片膏药,递给他,“帮忙贴我肩上,在……算了,你一看就知道该贴哪儿。”他说完,背过陈旭就把睡衣掀起来了。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今早的时候季眠还觉得大庭广众之下露上身怪别扭的,掀了两次之后,心理防线全然放下了。陈旭看到他的后背,怔了一下,心里感叹了句怎么男的后背也能这么好看?他正要撕开膏药上的防水贴,手里的贴片却突然间被一股力道不由分说地拿走了。“我来。”谢珩冷淡的嗓音响起。陈旭的手迷茫地僵在半空,转头一看,谢珩的眉眼像是覆着霜雪,冷得吓人。怎么了这是?“……哦,也行。”他讷讷道。季眠回了一下头,对上谢珩冷冰冰的眼睛,脑子里的想法跟陈旭差不多。这是咋了?谢珩抓住季眠的左手腕,把人往边上拽了一点。他的手攥得很紧,紧到季眠手腕都有些疼了。加上早上谢珩贴膏药时最后那下的力气,季眠如今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珩哥下手,没轻没重。他有点犯怵,“珩哥,那你轻点啊。”“……”谢珩迟迟没能说话。季眠背对着谢珩,只能听见身后人呼吸急重,数十秒过去,却只剩一声长而轻的叹息。…………次日还是早八,季眠在去教室的路上碰到谢珩,小跑过去勾住了谢珩的脖子。“早啊珩哥。”谢珩的脖颈被季眠的手臂勾得向前弯了一下,等季眠松开手,他才直起脖颈说了声“早”,季眠打量他几眼,关心道:“珩哥,昨晚没睡好啊?”谢珩面色有点差,光看眼睛倒是挺有神的。可眼下的的一抹不明显的青色,却代表着他昨夜的睡眠状态并不好。“嗯。”“失眠?”“没有。半夜醒了,就不想再睡了。”季眠了然地点点头,“做噩梦了?”“……”谢珩看了他一眼,嘴唇抿了下。季眠:“?”“嗯。”通常情况下,听到有人说做噩梦时,听者都会好奇地打听一下梦境的内容。不过季眠挺害怕那种灵异鬼故事,也没有再追问。进了教室,季眠正要往阶梯上面走,谢珩却脚步一停。“我去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