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一座废弃的小型用电房内,剑眉星目的男人依靠在墙边,注视着窗外掉落的雨滴所形成的涟漪,朝着摇坠的火堆里丢了一根还算干燥的树枝。
不远处,阿丽莎和那位名为陆莲的女人正睡在枯黄的干草堆上,身上盖着用于取暖的旧布袄,那是在电房的储物柜里发现的,像是过去留守在此的人留下的东西。
虽然十分破旧,还带着难掩的灰霉味,但在这种寒冷的夜晚中,这简陋的收获也算是一种惊喜。
男人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遭的动静,守夜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早在参军时期,霍云便经历过不少野外实战演练,只是在这种稍微混乱的情况下,他感觉的神经难免更加绷紧了一些。
不多时,他从口袋里拿出主办方分发的个人终端,并在上面翻找着各类相关信息。
一天,仅仅是一天,除去他们遇到的敌人外,原本将近三十支的队伍,现下在终端上还显示未淘汰的只剩下十多个,将近一半以上的队伍都已经出局了。
身上隐隐传来了阵阵刺痛感,那是不久前面对袭击他们的队伍时所受到的电击伤,好在没被击中要害部位,项圈所产生的电流尚且不算太强,以他的身体素质,目前还能应付下来,只不过。。。
男人站起身,再次确认周遭寂寥无声的环境后,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位于电房另一侧的门。
那似乎是用于执勤人员办公的古旧办公室,哪怕这处电房早已废弃,遗留的电箱上海散落着凌乱的断线,古旧的储物柜上布满蜘蛛网,只要稍微一拍,便会飘起呛人的灰尘。
雨水飘落在电房顶部,顺着开裂的缝隙缓缓从墙上流下,小小的壁虎在注意到人声后便立即钻进了碎裂的墙缝中,若不是在干燥的冬天,也许这里早已布满各种蛇虫鼠蚁。
“这是。。。”
储物柜的角落中,一本像是笔记本的黑皮书籍紧紧地和几个坏掉的转换器零件摆放在一起,枯竭的干草和已经发霉的羊皮卷犹如与木质的储物柜融为一体的迷彩一般,那是儿时在家中见过的一种藏东西的方法,若不仔细注意,平常人几乎没法发现这本书的存在。
宛若闲来无事一般,男人就这终端的屏幕亮光,翻开了书本的封面,没有署名和笔迹之类的,也没有相关的简介说明,只有一串像是日期一样的数字---12。14
本该是毫无意义的数字日期,男人那锐利的双眸中却闪过了一丝讶异,他剑眉一挑,抽出了一张书写着工整文字的书签。
“犹如那古老的帝国中,戏谑的王将生命作为游戏的筹码,以杀戮反叛充实内心的欲望。”他阅读起上面的字眼,旋即随手翻开笔记本的书页。
整齐的华国文字,有大部分早已被湿气和霉菌腐蚀发黄,但仔细看还是能辨认出那手写抄录的端正字样。
‘来这里已经一个月,虽说是组织的调配,要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待上不知道多久,心情真够微妙的,那些被运来的残次品还真够凄惨的,明明都快没了半条命。。。’
‘实验的结果似乎比预期要好,就连那些快要没命的家伙,也能在药物注射后得到肉眼可见的恢复,只是还需要观察才行。。。’
‘意料之外的结果,没想到才过了这么几天,那些家伙就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和思考能力,好比变成了具有攻击性的野兽一样,不过陆老头子的态度,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或者说,这种混乱的结果,反而令他变得更加沉迷了。’
‘那个老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虽然知道组织里不泛这样的疯子,可是我能感觉到,继续留在这儿我也会变成他手下的牺牲品,那残次品已经变成了毫无理智的野兽了,陆晤,那老鬼到底在想些什么?!’
‘上次实验的动静还是太大了,失去理智的残次品脱离了那家伙的掌控,引起了周围的注意。。。上面用山林工程为由试图掩盖在这里的实际情况,这也许是个机会。。。霍孝安,那个负责调查的警察似乎给陆老头添了不少麻烦,如果我能想办法利用他将这儿的消息暴露出去的话。。。’
‘糟糕了,上面派来的那个女人完全不是什么善类,和她一起的那个佣兵似乎已经注意我了!霍孝安或许凶多吉少了,所以我才说,让他小心杨氏的人!不管如何,在最坏的情况发生前,我需要准备自保的手段。。。二号水路的地下通道里那处废弃的小石窟,若是到最后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得从那儿逃出去。。。’
扶着书页的手指颤动着,霍云眼中的镇定早已随着映入眼帘的内容逐渐溃散。
霍孝安,那是他亲生父亲的名字,在他七岁那年,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和家中失去了联络,就算母亲联合家里人用尽各种办法打听,都没能寻到他的下落,只知道他是在山林工程的巡检任务结束前夜失踪的。
而二十年后的现在,他却在这种地方,看到了和父亲有关的记录,这令他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息。
窗外的冷风顺着玻璃的间隙钻进此处,将已经破败的木板吹得咯吱作响,令这周围显得更加森然可怖,可站在办公室中的却宛如对此视若无睹一般呆立在那儿。
直到一个似有若无的气息从他身后飘进,男人才猛地转过身,终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手里的匕首尖端直指着女人的脖颈,锐利的目光之中尽是如炬般寒意。
“霍先生,你这是要谋杀未婚妻么?”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阿丽莎镇定自若地瞟了一眼那距离自己光洁脖颈之后毫厘之差的匕首,语气一如往常那般平静。
“莎。。。阿丽莎,你怎么。。。?”回过神的霍云缓缓放下匕首,紧接着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将脸别向一处:“对不起,我。。。我很抱歉,你怎么过来了?”
“什么叫做我怎么过来了?我不能来么?”阿丽莎甚是无语地扫视着男人的神情,眉间微微一皱:“天快亮了,见你人不见了就找过来看看,我才想问你刚刚是怎么了?警戒心高点没有坏处,可是你。。。”
虽然和霍云相识并不算久,但是她却能一眼看出方才男人的那个反应绝不寻常,注意到霍云手里揣着的那本笔记本,她刚想要询问,对方却自顾自地将其收了起来。
“陆莲小姐呢?”宛如想要缓解此刻的尴尬一般,霍云默默地问道。
“你挺关心她的嘛?我们霍同志还真是一个博爱万分的人。”阿丽莎没好气地笑了笑,随后摆了摆手:“我起来的时候她还在一边躺着,我倒是有点好奇,你关心的事这个人,还是她带来的麻烦?”
霍云一怔,旋即也是一阵沉思,虽然阿丽莎像是在说笑,但他也能很快读懂对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