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顺子进金宇阁的时候,拓跋傲扬正在翻阅卷轴,不时挥毫在纸上作一些批注。
“王上。”胡顺子躬了躬身子唤道,拓跋傲扬抬头也不抬,等着胡顺子的下文。
“皇后娘娘说鸢贵妃与殷贤剑私通,两人正被收押在玉淑坊的监阁,正听候王上发落。”
拓跋傲扬眉都不抬一下,只淡淡的道:
“你去玉淑坊传话,一切交予皇后全权负责调差结案。哪个该杀,哪个该罚,此等后宫的琐事就不要再来劳烦朕了。”
“是。”胡顺子听拓跋傲扬如此说来,只得应声退下。
拓跋傲扬落笔之际,目光突寒,狠狠地在卷上一杵,猛地一挥袖随即将书卷和砚台统统扫在了地上。
监阁之中
殷贤剑正来回不停地踱步,落葸却安然自得地在一旁眯了眼养精蓄锐,半晌才睁眼淡淡道:
“殷公子你不必如此焦心,王上不会来。”
殷贤剑听落葸如此说来,眼中渐露了担忧之色:
“可是若王上不来,只凭借皇后的说辞非要定你我的大罪了。你好歹也是王上的贵妃,王上岂能如此坐视不理?”
“如今我不得君心,他自不会管我了。即便方才的一切尚且不论罪,她现在将咱们孤男寡女同关一室,看来这一夜是法出去了,明日任凭有数张嘴都说不清了。既来之,则安之,终归是有罪,不要坏了自己的心情才好。”
落葸看了殷贤剑一眼,这个人,刚才方能冷静遇事制止她不要动武,如今倒也这般着急了。
“我是担心娘娘您的名节不保,都是因为殷某疏忽,擅自与后宫贵妃攀谈。”殷贤剑叹了口气方才道,落葸勾了勾唇边,原来他是担心她,看来这个殷贤剑倒不失称为君子,便笑道:
“清者自清,殷公子不必自责。”
听落葸如此说来,殷贤剑心里一边微微放下,一边也为她的镇定自若而惊叹,这南昭公主有的不仅仅是出众的外貌,她纤如细尘临危不乱的处事之态才深深令人折服,也难怪当今王上不顾众人劝说要执意封她为妃了,然则拱手道:
“娘娘胸襟实令人佩服。”落葸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含笑未答,又轻轻合了眼。
天微微亮起了,落葸坐了一宿,料想着时辰差不多了,刚想起身,便见了阁门被人打开,闻一个太监传话道:
“皇后娘娘奉王上旨意亲审此案,两位请。”
落葸眉一抬,拓跋傲扬要上官睿雪亲审此案?他果然是狠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玉淑坊的偏厅内,上官睿雪一身瞭眼的金红正装,锦袖花漫蝶舞,袍边牡丹落绣,发髻高盘,额间贴了金色花钿,胸前照例佩戴了东珠朝珠一盘,珊瑚朝珠二盘。
落葸见此不觉嘴角一扬,如此严正衣冠,上官睿雪可是厚待她得很了。
“皇后娘娘秉公查处此案,现定李落葸私通朝廷命官殷贤剑,触犯后宫嫔妃德道律法,此削去贵妃品冠,收押大牢听从发配,殷贤剑先交于刑部,商议后再做处理。”
上官睿雪身前的一个太监上前宣旨道,落葸抬头望向上官睿雪,她嘴角似噙着一丝隐约的笑意,这个女人出手如此狠毒利索,先来就削了她的品冠让她陷入囹圄。
“李落葸,你对哀家的判法还满意吗?”上官睿雪将目光投向落葸,落葸听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道:
“落葸岂敢不满意?”
上官睿雪脸色微便,一挥袖袍厉声道:
“哼,哀家看你能嘴硬到几时!来人,押她去牢中!”
这时殷贤剑突然开口道:
“皇后娘娘,微臣不服!”
“你有何不服?”上官睿雪瞪着眼前不知趣的殷贤剑狠声道,她本是对付的只有李落葸,没想到这个殷贤剑如此的不识时务。
“照皇后娘娘的说法,殷某与鸢贵妃私通,那必定是两厢情愿,但殷某论相貌论才高都比不过王上,鸢贵妃又何以冒此危险委身于殷某呢?皇后娘娘是有何凭据认定鸢贵妃私通于微臣呢?”殷贤剑拱拱说道,眼中有不畏惧的坚毅神色。
“哀家说的话就是证据,何况那日,看见你两人卿卿我我,动作密切的不止是哀家一人,哀家身边的宫人都可以作证。”
上官睿雪怒道,殷贤剑一撩锦袍跪下道:
“皇后娘娘如此还是口说凭就要定我二人的罪那微臣话可说,只是罪是两个人犯下的,殷某一个大丈夫岂能让鸢贵妃一个女子因我而落狱呢?臣愿自取品冠,与鸢贵妃一同入狱!”
“好!哀家就成全你们的郎情妾意,来人,拉他们下去!”上官睿雪怒目而对,好你个李落葸,不知是使了什么妖术,不仅把王上糊弄的云里雾里,就连北朔的朝廷命官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落葸见了眼前之景,望了一眼殷贤剑心里暗道了一句:愚忠!
若是有一人在外面倒还可以有希望澄清事情,如今倒好,两人双双落狱,旁人如何看待倒所谓,殷贤剑年轻有为,虽是北朔人对她倒也不错,如今却要他平白故的同她葬身于此,落葸心里尚且还是有几分过意不去,霎时她眉微微一蹙,今日可是到了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