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九月才开学,继续做着兼职,但每次看到刚入学的新生,甄宝都会想到去年她刚来A大时的情形,然后就会生出一种自己是老人的感觉。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甄宝骑车回医院,手上的事情做完了,甄宝跟另一个实习生去诊疗室看医生们给新入院的宠物诊断,趁机吸取经验。
“甄宝,大厅地面脏了,你去处理下。”
甄宝应了声,带上清洁工具过去帮忙,原来有只排号宠物不小心尿在了地上。主人非常抱歉,甄宝笑笑,用拖把清洁,打扫完了,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没带宠物,探头探脑的,不知道是在找什么,还是第一次来宠物医院,满头雾水。
“您有什么需要吗?”甄宝主动上前询问。
“没事,我……”王秀转身,说到一半,看到甄宝,她一下子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甄宝看。
她打量甄宝,甄宝看清对方五官,也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细想又想不起来。
“你是这里的护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王秀故意看了几眼别处,然后目光再落回女儿脸上。
甄宝笑笑:“我是实习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女儿笑起来跟小时候有点像,王秀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又怕露馅儿,摇摇头,朝里面张望道:“我在等人,进来随便看看,你忙吧,我走了。”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转,转身之前,又深深看了甄宝一眼。
那眼神太古怪,甄宝不由盯着她看,只见女人走出医院时,又回头看了眼,看的还是她。大概没料到她还站在这里,对方明显吃了一惊,随即迅速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甄宝一脸茫然,提着清洁工具往回走,脑海里却依然是那女人莫名熟悉的脸庞。走着走着,甄宝身体一僵,手里的拖把差点掉在地上。
A大校门外,王秀捂着嘴钻进一辆车,还没坐好,人就哭了,双手捂着脸,哭出了声音。刘威过来抱她,王秀继续哭,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从得知小女儿被帝都高校录取的那天起,王秀就一直拿不定主意,一会儿决定到了帝都,偷偷来A大看看甄宝,只看一眼不相认,一会儿又否决自己,告诉自己,小女儿在大学安顿好,她便马上离开。
摇摇摆摆过了整个暑假,真的到了帝都,送小女儿住进学校后,王秀都到机场了,突然又反悔了,心像被什么牵着一样,迫不及待地赶来A大。与傅明时恋爱,甄宝现在也算是小半个公众人物,八卦新闻常常会出现她的消息,一般人可能不会注意,王秀几乎每个消息都不会错过,因此也知道甄宝在医院做兼职。
“都长这么大了……”
哭了很久,王秀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照片跟真人不一样,看到真人,王秀心更疼了,这辈子第一次质疑自己年轻时候的决定。随刘威走,她如愿过上了大城市的时尚生活,可她丢了一个女儿,丢了她曾经每晚都抱着睡的凤宝。
“要不,你偷偷认了?”妻子哭得太伤心,刘威有点心软,虽然一出口就后悔了。母女相认,一旦认了,以后肯定会忍不住见面,见面就有曝光的危险,到时候就算甄宝原谅他们,网友们也会用口水喷死他们一家四口。刘威心疼妻子,但他不敢赌,不敢拿一家人的安定去赌。
“走吧,走了。”王秀心里有杆秤,哭着催道。
刘威拍拍她肩膀,示意出租司机开车。
他们夫妻走了,医院里面,甄宝这个下午过得魂不守舍,下班了,她往外走时,还会下意识留意周围,觉得那个人来了一次,可能还会来第二次。但外面除了一些陌生人,只有过来接她的傅明时。
甄宝努力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从车上到别墅,却忍不住一次次刷手机,刷微博。如果那个人想找她,除了见面,还可以通过网上这些联系方式,然而什么特别的新消息都没有,仿佛她只是做了一场梦,又或者,医院里的女人,根本不是那个人。
甄宝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反正,有点难受。
王秀不要她这个女儿,已经抛弃了她一次,如果今天见到的真是王秀,王秀来找她却因为一些必须那样做的原因不认她,那甄宝就觉得,她好像又被放弃了。
甄宝不舒服,她想哭。
“我好像看到她了。”夜里傅明时亲她,甄宝抱住他脖子,埋在他肩窝说,“下午有个女的来医院,年龄长相都像她。”四十多的女人,肯定跟二十岁的结婚照不一样了,但甄宝常常看那张结婚照,她知道王秀年轻的样子,更何况她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随了王秀,那种熟悉感,不会错。
傅明时的欲。望被她的眼泪彻底镇压,他翻个身,紧紧抱住她,“说话了?”
甄宝哭着摇头,“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傅明时稍微一想就猜到原因了,低声告诉她,“就算她想认你,也不敢认。”
甄宝苦笑,原来她这个女儿,不值得王秀留在山清水秀却单调乏味的山村,更不值得王秀冒险影响她现在的家庭。那王秀还来做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回去看看她,她“主动”出现了,王秀才记起她还有一个女儿了?
如果说之前甄宝还对母亲抱过一丝希望,幻想过哪天王秀来认她,只要王秀还想弥补,她可能会认这个母亲,那么经过今天,甄宝一点念想都不抱了。
“别哭了,她过她的,你跟我过。”傅明时撩开她落下来的碎发,轻轻地亲她。
甄宝努力憋回泪,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但模糊的傅明时,依然很帅,很温柔。
爸爸走了,妈妈不要她,但她还有傅明时,有了新的家。
心里空虚的地方被另一种感情填满,甄宝抱住傅明时脖子,仰头亲他,泪眼汪汪的,像被狠心亲妈抛弃的雏鸟,可怜巴巴地投靠另一个肯收容她的怀抱。傅明时心软地一塌糊涂,哄孩子似的回吻。
甄宝觉得不够,她想要更多的火。
只是手才羞涩又暗示地挪到男人腰上,就被他攥住了。
“别动,不然我忍不住。”傅明时抵着她额头,闭着眼睛说。她现在寻求的是心理上的慰藉,傅明时很想配合,但他对她的自制力越来越差,甄宝再乱动,傅明时怕这份安慰变得不纯洁起来,惹她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