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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ldo;陛下。&rdo;独孤及过来打断了李治的沉思，站在背后小声地说，&ldo;马上要在大明殿赐宴群臣、外宾使节。到时您可要少喝点。外邦的吏使敬酒，您不要当真喝下去，略略沾沾唇就行。&rdo;

李治点点头，说：&ldo;皇后要赐斋感业寺，不如你领人送去。顺便给武媚捎一些绢帛钱两。过年了，她在寺庙里，心情肯定不好。&rdo;

&ldo;皇上，今天事多如麻，老奴抽不开身呀！&rdo;

&ldo;不要紧，待会赐宴时，我不喝酒就是，你也快去快回。&rdo;

&ldo;我去，皇后要起疑心的。&rdo;独孤及踌躇着说。

&ldo;她不一定顾得上这事。就是问，你就说朕让去的，也代表陛下给佛上香。&rdo;

&ldo;嗯。&rdo;独孤及见旁边的赞礼官直往这瞅，怕多说一些影响礼仪，忙答应一声，快步走下承天门。

除夕之夜的感业寺里，武则天彻夜未眠，当长安全城的铜钟一齐敲响的时候，她独自走到禅舍旁的一个土坡上，凝望着破晓的天空。她看见在北边遥远、遥远的天际，悬挂着一颗巨大的晨星，它也在凝望着自己，犹如一只孤独、不同凡俗的眼睛。

而在这颗眼睛的下面，新皇改元册后的钟声犹未散尽，整个长安城火树银花。人们的喧哗声漫过寺庙的高墙，撞击着武则天的耳朵，她孤寂的心不禁有些发疼。自从独孤及走后，再也没有来过。她知道，随着新皇帝的登基，李治的身边又会聚集起成百上千绝色的女子，在美色环拥之中，他还会有精力和空隙想念自己吗？过了年，她就到二十四岁了，已走过了少女的花季时代，和那些后宫的青青少女相比，娇嫩已是明显不足。想到这儿，悲哀又要占据她的心，但她又咬紧牙关，紧闭双唇。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命令自己，重新在心里燃起希望的火焰。

&ldo;慧通，快开门，皇后的赐斋来了，正停在寺门前，赶快去迎接，动作快点。&rdo;是执法的声音，她又转到别的禅舍叫去了。永智一下子跳下床，急速地穿着衣服，着急地说：&ldo;姐姐，快起，皇后赐斋，不去不行啊。&rdo;

&ldo;皇后赐斋？哼--&rdo;武则天鼻子嗤了一下，心冷冷地。她有心不想去，又转念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慢腾腾地起来穿衣服，和永智一起赶到寺门口。

寺门口已齐刷刷地跪了好几排人，武则天和永智也找了个空档，在后面跪下来。

&ldo;皇后懿旨。&rdo;这时一个太监拉长声音，宣读道：&ldo;永徽元年正月丙午，皇后册命某为皇后。是故皇英嫔虞，帝道以光，普天同禧。特赐斋感业寺，以示节仪。&rdo;

武则天听太监读旨的声音有些耳熟，偷眼一看，原来是独孤及。赐斋的事，用不着他来啊，难道是……武则天的心怦怦地跳开了。等接迎仪式一结束，她就急急忙忙赶回禅舍。

永智拿着斋饭，蹦跳着从门外走来：&ldo;武姐姐，你怎么不拿斋饭就走了。我把你的一份捎来了。这可是宫里的手艺啊，咱好久没食过御膳的口福了。&rdo;

&ldo;你先吃吧。&rdo;武则天打了一盆水，仔细地洗起脸来，又在俏白的脸上轻施了一些胭脂。

&ldo;吃饭了，还打扮。&rdo;永智在一旁咕哝着。这时，一个小尼姑跑进来，说：&ldo;慧通，住持师父叫你赶快到她房里去。&rdo;

&ldo;知道了。&rdo;武则天口里答应着，手忙脚乱地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青布包。

&ldo;武姐姐，住持叫你干什么？&rdo;永智问。

&ldo;回来再说。&rdo;武则天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住持的禅房里，独孤及正在和住持坐在床上，两个老相好正手拉着手低语着，见武则天进来，独孤及忙起身说道：&ldo;武才人好。&rdo;然后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箱子，&ldo;这是皇上专门赐你的。&rdo;

&ldo;谢谢公公，又劳你大驾了。&rdo;

&ldo;武才人不必客气。&rdo;独孤及说，&ldo;这几个月，实在太忙了，没能来看望你，还请武才人谅解。&rdo;

&ldo;我知道的。&rdo;武则天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青布包，对独孤及说：&ldo;你把这个交给皇上。告诉皇上，武媚时时刻刻在等待着他。盼望有一天能早点回到他的身边。&rdo;

&ldo;皇上也很想念你，多次想来，只是事太多，脱不开身。也不能轻易出宫。皇上希望你多保重身体，安心等待。&rdo;

&ldo;我能理解皇上的心。&rdo;武则天揉揉眼睛，问独孤及，&ldo;皇上的身体还好吧，偏头疼好了没有？&rdo;

&ldo;还是老样子，一熬夜就犯。&rdo;独孤及说。

&ldo;多叫人给他按摩按摩，多到户外活动活动，对皇上的偏头疼有好处。我在宫里的时候，时常这样伺候皇上。&rdo;武则天叮嘱着独孤及。

&ldo;洒家一定转告武才人的美意，这会儿皇上正在大明宫里赐宴呢，我得赶紧回宫。&rdo;

&ldo;那就不留你了。&rdo;武则天接着又说，&ldo;公公以后不要再叫我武才人，更不要在皇上面前这样称呼我。&rdo;

&ldo;那叫你什么？&rdo;

&ldo;随便，我的法号叫慧通，你叫我慧通也行。&rdo;

不觉间，已到三春时节，宫里宫外，百花盛开，百鸟争鸣，到处青翠欲滴，好一派熟透的春光。翠微殿前的小花坛里，玫瑰花又窜了二尺多高，斜枝纵横，开满了碗口大的鲜花，娇艳照人，绚丽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