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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五3

李治拿着巾帕,哽哽咽咽地不说话,许敬宗急了,忙又说:&ldo;皇上,这样的事不能迟疑,宜早下决断,要不然您我君臣将死无葬身之地,这太祖太宗拼力打下来的锦绣河山将落入……&rdo;

&ldo;别说了!&rdo;李治听得心颤颤地,猛然打断了许敬宗的话。

&ldo;皇上!&rdo;许敬宗装作忠臣力谏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忍住疼在地上磕响,趁机抹了些唾沫在眼上,膝行两步,抱住李治的腿,摇晃着,&ldo;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安危之际,间不容发啊,皇上……&rdo;

&ldo;你先走吧。&rdo;李治无力地摆了摆手,&ldo;他是朕的舅父,先帝的顾命大臣,辅佐朕一二十年,猛一说处理他,朕心是老大不忍啊。&rdo;

&ldo;皇上!&rdo;许敬宗不死心,又万分悲切地叫了一声。

&ldo;你先回去吧,容朕三思。&rdo;

无奈,许敬宗只得站起来,一边装着擦眼泪,一边一步一回头地退了出去。出去门口,心说,幸亏是假的,要是真的,这么懦弱的皇帝,有八个皇位也让人给抢去了。

晚上,李治也没回去和武则天一快睡,独自一个人在仁寿殿转圈走。他越想越急,越想越想不出头绪,想得头壳都快炸了,直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睡一会儿,五更天又爬起来上早朝。武则天知道怎么一回事,也没去催他看他,只是在后宫里密切注视着事情的发展,遥控指挥着许敬宗。

早朝时,李治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龙台。坐下后,两只眼就不时地扫瞄着长孙无忌。朝臣们有的奏事,有的辩论,发表着意见,惟独长孙无忌站在一旁寒脸挂霜默默无语。有时候不经意往上瞟一眼,吓得李治慌忙把目光躲开。群臣奏的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见,便草草地退朝了。刚到仁寿殿坐下,许敬宗跟着进来了。

&ldo;皇上,臣已查明,昨晚,长孙无忌半夜没回家,串了好几个门子,不论上哪,都带着几百名卫士。另据臣的线报,城外的驻军也蠢蠢欲动。皇上,看样子,他想动手了,请皇上早下决断,抓捕长孙无忌,立即处死他,以绝其他叛党妄想。&rdo;

&ldo;哎……&rdo;李治又禁不住地掉下眼泪。

&ldo;皇上,面临这么大的事,臣都急死了,昨晚一夜没睡,我也联络了五司兵马,一旦皇上下令,马上就可以抓捕长孙无忌。&rdo;

&ldo;哎,即使舅父有了谋逆的企图,朕亦不忍杀之,否则天下人、后世子孙将何以论朕之作为?&rdo;

&ldo;真是仁慈之主也!&rdo;许敬宗感叹地说,&ldo;可是仁慈只能用在仁慈者的身上,对长孙无忌这样凶恶的叛党,绝不能有一点仁慈之心。碰到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要泾渭分明,大义灭亲。拿当年的薄昭来说吧,他可也是汉文帝的亲舅,也是拥立汉文帝为皇帝的功臣,后来,仅以杀人之过,汉文帝令百官穿着丧服,亲至薄昭家行哭丧礼,逼着他自尽了事,史书至今以汉文帝为明主。长孙无忌忘记两朝恩典,竟敢谋反,他的罪过与薄昭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所幸奸人自我暴露,事到如今,陛下还犹豫什么?安危之际,间不容发,无忌乃是今日的奸雄,所谓王莽、司马懿者流,陛下若是一味拖延不决,为臣实在担心变生肘腋,到那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rdo;

&ldo;这--&rdo;

&ldo;皇上,不能再犹豫了,早朝,您没看见长孙无忌那寒脸挂霜的阴谋样,他对臣都爱理不理的,老是找他的几个亲信说悄悄话。臣估计,这几日,他们就得动手。皇上,事关祖宗大业,您不能再犹豫了。&rdo;许敬宗一脸焦灼的样子。

&ldo;那--那就先停他的职吧,看看再说,朕这心里头怎么也不相信舅父他会造反。&rdo;

&ldo;皇上,您叫臣怎么说您,儿子造父亲的反,如前隋杨广,弟弟造哥哥的反,如--这臣就不要说,例子比比皆是,皇上,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应该马上派兵马捕杀他才是。&rdo;

&ldo;朕实在下不了这个手,这样吧,免其太尉一职,同时削去他赵国公的爵位,贬为扬州都督。&rdo;在许敬宗的危言耸听和亲情之间徘徊的李治,只得说出一个折中的处理意见。

&ldo;都督?拥有兵权。皇上应该让他有职无权,让他定居在别处才行。&rdo;

&ldo;定居哪里?&rdo;

&ldo;到黔州去,派兵看管他,不准他动一步,只有这样才最稳妥。&rdo;借用老小子许敬宗的口,武则天的算计最终抖露出来。

李治被唬得无奈,只得说道:&ldo;……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生活上不能亏待他,他毕竟是先皇太后的亲兄,朕的娘舅。这样吧,罢职以后仍按一品官的标准供给他饮食吧。&rdo;

许敬宗一看,皇上也只能答应这样了,再无让他再罚长孙的可能,只得说:&ldo;皇上,臣这就替您草诏,马上宣旨,赶他出京,直接去西川黔州。&rdo;

&ldo;这,有些太匆忙了吧。朕还想见见他,听他当面说说哩。&rdo;李治还有些留恋。

&ldo;皇上,事不宜迟,赶他走得越快越好,让他和他的同党措手不及,这样,他狡辩的机会都没有。&rdo;

&ldo;朕想见见他。&rdo;

&ldo;别见他了,见他也不会承认的,臣这就给您草诏。&rdo;说着,也不等李治首肯,许敬宗拿过纸笔就刷刷地写起来,李治见他已开写,心说,不见就不见吧,见了造反的舅父的面,真不知怎样面对呢。拿到圣旨,许敬宗飞速出宫,宫门口,早已有武则天安排的上千羽林军在等着他。一行人,快马加鞭驰向太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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