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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据说高宗接到太子弘的这份上书后，大加称赞，对武则天说：&ldo;弘儿天性仁恕，这一点上太像朕了。征边军人本来就很苦，再动不动就连累家口，也确实有些过于苛苦了。&rdo;

&ldo;心慈手软，还能统兵打仗？&rdo;武则天说。

&ldo;行了，别说了，也难为弘儿的一片好心，就准了他的奏文吧。&rdo;

咸亨三年（671年）高宗和武则天驾幸东都洛阳，留太子弘于京师监国，临走时，高宗拉着儿子的手，谆谆教导说：&ldo;朕有病，身体不好，以后你更要多历炼一些治国的本事，这次京师监国，该管的事你要管起来，该处理事大胆的处理就行了，等过个一、二年，等你完了婚，朕就把帝位传给你。&rdo;

太子弘一听，磕头流涕说：&ldo;父皇千万不要再说传大位的话，儿自当勉力庶政，为父皇分忧，为民解难。&rdo;

&ldo;好孩子。&rdo;高宗把太子拉起来，又给他抹抹眼角上的泪，说：&ldo;凡事都要劳逸结合，不可太累了。&rdo;

送别父皇母后之后，太子弘在左庶子戴至德、张文权，右庶子萧德昭的辅弼下，每日早起晚睡，批阅公文，处理庶政。时属大旱，关中饥馑，各地灾报雪片似地飞来，太子弘神色忧虑地对张文权说：&ldo;水旱虫雹，连年灾荒，国库空虚，百姓嗷嗷待哺，如之奈何？&rdo;

张文权说：&ldo;天灾是一方面，造成现在局面的很大部分也有人的因素，比如这几年造蓬莱、上阳、合壁等宫，耗资巨大，又加上连年征讨四夷，弄得国库渐虚，百姓苦不堪言。&rdo;

&ldo;张爱卿说得对，这蓬莱、合壁等宫根本就不应该建，母后也是，好好的京师长安不住，整天呆在洛阳，弄得父皇和文武百官往来两地，徒费人力物力。&rdo;太子弘说。

&ldo;殿下，&rdo;张文权恭手又说：&ldo;人力不可不惜，百姓不可不养，养之逸则富以康，使之劳则怨以叛。秦皇、汉武、广事四夷，多造宫室，使土崩瓦解，户口减半。臣闻制化于未乱，保邦于未危，人罔常怀，怀于有仁。殿下不制于未乱之前，安能救于既危之后？百姓不堪其弊，必构祸难，殷鉴不远，近在隋朝，臣请殿下稍安抚之，无使生怨。&rdo;

太子弘望着张文权不语，久久才叹一口气说：&ldo;爱卿所言极是，句句切中要害，可惜我仅仅是一个太子啊。&rdo;

&ldo;皇上临走时，不是吩咐过殿下大胆行事吗？&rdo;

&ldo;话虽如此，但此等国家大事，非面奏无以效，且父皇背后还有母后，不是我说了就可以执行的事。&rdo;

&ldo;那……&rdo;张文权低头想了一会儿，又说：&ldo;殿下即使监国，但眼下的一些问题却不可不管。&rdo;

&ldo;什么问题？&rdo;

&ldo;殿下，如今厩下马有近万匹，养在圈里，无所事事，每日所废巨大，急需节减。&rdo;

太子弘沉吟不语，好半天才对张文权说，&ldo;此等事也需上奏父皇。&rdo;

&ldo;殿下，奏书上了许多，但少有准奏的。如今连宫中兵士都食不果腹，更不说普通老百姓了。恳请殿下，急释厩下马，一则削减宫中负担，二则节减下来的马匹，可周济关中急需牲口耕种的百姓。&rdo;

太子弘咬了咬嘴辱，又问张文权：&ldo;你刚才说什么，连宫中的兵士都吃不饱饭？&rdo;

&ldo;殿下若不信，可取厩下兵士粮视之。&rdo;

&ldo;走，咱俩到外面转转去。&rdo;太子弘说。

两个人先来到东宫苑外的卫兵的伙房，正是吃中午饭的时间，几十个士兵都端着海碗，蹲在墙根，忽哧忽哧地吃着，见太子来了，都&ldo;忽拉&rdo;一声站好，一个队长模样的小头目跑步过来道：&ldo;禁军东宫苑支队第二大队第一中队队长吕军叩拜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rdo;

太子弘和蔼地点了点头，问：&ldo;正在吃饭？&rdo;

&ldo;回殿下，我队正在午餐。&rdo;

太子弘向墙根前的士兵们走过去，一一仔细地查看他们碗里的饭食，见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块半块的黑窝窝头，碗里的菜汤照人影，一点油花都没有，问那个队长：&ldo;平时就吃这些？一日三餐是怎样安排的？&rdo;

&ldo;回殿下，一般是早晨每人一碗稀饭，一个窝窝头，中午一碗菜汤，一个窝窝头，晚上和中午饭一样。&rdo;

&ldo;一顿一个窝窝头，能吃饱吗？&rdo;太子问。

&ldo;回殿下，能吃饱，窝头很大。&rdo;

太子弘摇摇头，又走到一个大个子士兵的面前，见他碗里一团黑糟糟的，就指着问：&ldo;这是什么？&rdo;

&ldo;回殿下，这是榆树皮。&rdo;大个子士兵嗡声嗡气地说。

&ldo;榆树皮？&rdo;太子弘用手捏起一点，放进嘴里，咂了咂，苦涩难当，皱着眉头问：&ldo;这能吃吗？&rdo;

&ldo;回殿下，不吃不行，不吃饿得慌。&rdo;大个子说。&ldo;窝头不够你吃的吗？&rdo;

&ldo;一顿只发一个窝头，根本填不饱肚子，我饭量大，一顿五个窝头都不够吃的，只得弄榆皮吃。不单我一个，其他人肚子饿了，没办法，也都吃这些。&rdo;

&ldo;哎--&rdo;太子弘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张文权说：

&ldo;战士们每天站岗巡逻、训练，也够辛苦的，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吃饱。你和禁军李将军协调一下，尽量再调一些大米来。&rdo;太子弘又视察了将士的宿舍，不顾疲惫，赶往后苑马厩，实地巡察万匹厩马空养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