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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裴炎也是好几天不敢回家睡觉，一直在皇城外中书省守着。听到宣诏，他火速赶到高宗的病榻前。

&ldo;皇上，皇上，裴炎裴爱卿来了。&rdo;武则天附在高宗耳边轻轻地叫道。高宗此刻已经醒了，许是回光返照，他竟要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武则天忙命人拿过两个枕头，垫在高宗头下面。

高宗视物模糊，虽不能分清眼前的人谁是谁，还是转着脸，看了一圈。颤抖着伸出手，问：&ldo;太子显安在？&rdo;

&ldo;父皇，我在这儿。&rdo;李显往前挪了挪。

&ldo;快，见过裴爱卿。&rdo;高宗命令道。

李显只得朝旁边的裴炎施了一个礼，口称：&ldo;显见过裴中书。&rdo;

裴炎慌忙起立，搀住李显，口称&ldo;不敢。&rdo;

&ldo;裴爱卿，近前接旨。&rdo;高宗宣谕说。裴炎忙跪行到床前，叩头说道：

&ldo;臣裴炎在此。&rdo;

高宗哆哆嗦嗦地往枕头底下摸，武则天忙帮高宗找出圣旨，交到高宗的手中。高宗双手捧旨，递给裴炎，说：&ldo;此乃朕的遗诏，待太子即大位，可当朝宣谕。&rdo;

&ldo;臣裴炎谨遵皇上圣谕。&rdo;裴炎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退到一边。

做完这些，高宗累得喘不匀气，武则天忙撤去一个枕头，让高宗躺下，头枕在实处。高宗歇息了一会儿，又惦记着他的子民，问：&ldo;庶民喜否？&rdo;

裴炎急忙上前答道：&ldo;百姓蒙赦，无不感悦。&rdo;

高宗叹了一口气，感伤地说：&ldo;苍生虽喜，我命危笃。&rdo;

接着，高宗好一会儿不说话，武则天忙凑过去，见高宗又昏迷了，情知不妙，于是不断地轻声叫着：&ldo;皇上，皇上。&rdo;

高宗睁开眼睛，嘴张了几张，喉咙里发出不连贯的声音，他已没有精力说话了，手却伸出来，武则天情知他的意思忙把太子李显叫过来。

随着蜡烛的光辉，可见高宗的眼神温和发亮。他的手努力地握住太子显的手，又尽力地往武则天手里塞。武则天急忙伸出手，三人的手握在了一起。高宗沉思地看了武则天一眼，使尽最后一点力量点点头，然后头往枕边一滑，阖目而逝。

待太医确定皇上已驾崩后，武则天率先放声大哭，她伏在床前的地上，不住地叩头，边哭边诉：&ldo;皇上啊……你怎么撇下我……走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叫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呀……啊。&rdo;

见天后哭得涕泗滂沱，裴炎真切地感觉到天后对皇上的情深义笃，遂上前劝道：&ldo;天后，圣上驾崩，天下震动，许多大事需要你处理。望天后压住悲伤，以国事为上。&rdo;

武则天于是收住了哭声，接过了近侍递来的巾帛，擦了泪，对裴炎说：&ldo;速着人集合大臣，天亮时朝会于乾元殿，宣遗诏，太子即大位。&rdo;

&ldo;太子即位的典礼怎么办？是不是依例举行大典？&rdo;裴炎问。

&ldo;国丧之日，一切从简，改改元就行了。最重要的是操办先帝的丧事。&rdo;武则天说着，见太子显在旁边站着发愣，指着他说：&ldo;你现在也算是皇帝了，你也和裴爱卿一块到前殿去。后殿的事包括给先帝沐浴、穿衣服等我来办，你们就不用操心了。&rdo;

裴炎答应一声，急急往外走，李显见状，也忙跟了上去。走到半路，离东宫不远的地方，李显嘴张了张，对裴炎说：&ldo;裴中书，你先走一步，我接着就过去。&rdo;

裴炎住下脚，在宫灯暗弱的光亮下看了看李显，恭手说：&ldo;先帝驾崩，新君立位，事多如麻，大事一件接一件，皇上您要尽量在朝堂上和我们在一起。&rdo;

&ldo;这事我懂，你先去乾元殿，我接着就过去。&rdo;李显说着，领着他的人，打着宫灯，匆匆地消失在夜幕里。

李显是武则天四个儿子中最窝囊的一个。可巧他找的老婆韦氏，却是一个好虚荣、有野心的女人。自从李显当了太子，她的心就蠢蠢欲动起来，一心想当武则天第二，一天到晚地对李显耳提面命。此次李显急着回东宫一次，就是跟韦氏说父皇驾崩的消息。韦氏早已迎在东宫门口，见李显来了，就急急地问：&ldo;怎么样？圣上驾崩了没有？&rdo;

&ldo;刚刚驾崩没多久。我来给你说一声，还得马上去乾元殿，等到天亮，还得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rdo;

灯光下，韦氏激动得脸色发红，她拿住李显的手捏了捏，说：&ldo;皇上，你赶快去乾元殿吧，有什么事，及时差近侍来跟我说。&rdo;

李显点点头，及待转身要走，韦氏又拉住他问：&ldo;遗诏里怎么说的？怎么安排天后的？&rdo;

&ldo;我没看遗诏。&rdo;李显说。

&ldo;你怎么不看？&rdo;

&ldo;人没给我看。&rdo;

&ldo;好了，好了，你赶快去吧。&rdo;韦氏不耐烦地把李显推出了门外。天亮了，接到紧急通知的文武群臣，也急急赶到乾元殿，首先听中书令裴炎宣读高宗的遗诏：&ldo;朕自登基以来，凡三十年……拯苍生之已溺，救赤县之将焚。止麟斗而清日月，息龙战而荡风波。……黎元无烽柝之警，区寓恣耕凿之欢。育子长孙，击壤鼓腹，遐迩交泰。……然自古有死，贤圣所同，修短之期，莫非命也。……特遗诏立太子显为皇帝，裴炎为顾命中书令。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