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激动,也很高兴,”陆月浓无辜地抬起眼,甚至轻轻地耸了耸肩,“为孙老师追星路上迈出成功的一大步而高兴。”
孙兼风以一种“我怎么这么不信呢”的眼神道破端倪:“你是不是脱粉了?”
“……”这家伙最近从哪添了这么多新词汇,陆月浓指尖微顿,而后把桌上的课件送进包里,颇有些欲盖弥彰地说,“我粉什么了?”
“江倚槐啊。咱一个宿舍那会儿,每次去看他的片子,不都是你负责订票的吗?”孙兼风一本正经地质疑道,继而回忆一番,拎出了一则实例,“就大三赶学年论文的时候上了新片,那会大家都着急上火呢,我也有点犹豫去不去,结果你二话不说就要去,我就跟着去了,虽然我记得,你是提前开始写的,然后写太快已经写完了……”
“你可以理解为——我纯粹是想看电影。”陆月浓扶了一下眼镜,解释道。说话间,他已经把包归完,站了起来。
“这样啊……那就是我误会了,”孙兼风这才了然,而后露出感谢的笑容,“不过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从前三天两头拽我去看江倚槐的电影,我也不能找到这个爱好不是?你要去上课了吗?”
“嗯,一二课时,”陆月浓看了眼壁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他要提前到教学楼去,“我先走了。”
去教学楼的路不算太短,二十分钟不到点的脚程。陆月浓没有与学生挤公交的习惯,而且旧时散步散惯了,现在也就天天步行。
早晨的风一阵阵的,树上稀薄的树叶飒飒而动,地上的落叶也向前卷。稍有些寒意,陆月浓把短风衣的扣子系上,片刻便好转过来。
昨夜,终于告别了搬家的琐事,屋内焕然。
江倚槐从二楼下来,见陆月浓正在沙发上看早上没来得及看的报纸,便说想麻烦他做点事。
陆月浓想也没想,很爽快地答应了。
江倚槐一怔,讶异地表示:“别答应这么快,万一我要图谋不轨呢。”
但江倚槐为人根正苗红,做亏心事的能力实在有限,仅仅就是拜托陆月浓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菜,而作为回馈,江倚槐大展身手地下了厨。
江倚槐的手艺比起多少年前,已有了长足进步。不,说是长足未免太过屈就,大概用火箭喷射式上升来形容,才勉强贴切。所以说人变得太快,无论好的坏的,都来不及适应,更何况,江倚槐绝对是往好的那个方向超速行驶了。
席间回忆起一些陈年旧事,都默契地绕开了部分,只挑快乐的谈起。最后可能是知道绕不开了,索性跳回到分开之后。
江倚槐简单地做了一番演艺事业的总结,但具体的又不细说,毕竟片场的事情,大多是繁琐又沉重的,他觉得陆月浓可能不大感兴趣,陆月浓则说“不会”。
而后,陆月浓开始给江倚槐讲他上大学之后的事情,如何遇见吕教授,又如何出了国,最终却选择回到平城定居。
江倚槐认认真真地听着,偶尔用俏皮的话活跃气氛,他的眼神给陆月浓一种忠实且了然的错觉,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但又愿意再听一遍。
谈话持续了很久,已超过实际用饭的时间。
陆月浓收拾碗筷,照例又想去洗碗,却被江倚槐拦下了,这回他终于可以看清江倚槐的表情,虽然面部没什么不妥,甚至用了关照的话语,但陆月浓就是知道,江倚槐不怎么开心。
是怎样的事情惹了这位祖宗,陆月浓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样,做饭的人不可以刷碗,因而,陆月浓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陆月浓听到匆匆赶来的脚步声。他的眼神小幅度地看了看左右,问:“出什么事了吗?”
江倚槐脸上看不见的阴云已散去,他拍拍手,走进厨房,在不远处停下:“当然没有,想什么呢。我给你做了个惊喜。”
陆月浓站在门口,看他接近了烤箱,听到“给你”,眼睫一颤,“惊喜”又接踵而至,他轻轻地攥了攥衣摆。
江倚槐烤了蛋糕。枫糖蛋糕。
“这是我给你那把吉他的谢礼。”江倚槐笑着,满脸诚意地将蛋糕放到桌上。
“谢谢,”陆月浓送礼送到最后,人情又回到了身上,“辛苦了。”
江倚槐不再说什么,而是把餐具递给陆月浓,而后坐在一边,看陆月浓吃蛋糕。
陆月浓胃口不大,又刚吃饭,难免有点撑,搁在平时,大概什么都不会再碰一口。但江倚槐辛辛苦苦做了,不能辜负,再加上蛋糕味道出乎意料的好,陆月浓虽吃得慢,也还能坚持。
只是,江倚槐的目光像是被定位的机器,动也不动地看过来,陆月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便停了下来,把盘子推过去一点:“你吃点。”
江倚槐摇摇头,很快把盘子又推回原位:“不行,很快就要进组了,要控制饮食。”
你来我往到最后,皮球又踢了回来。
江倚槐都把工作需要搬出来了,陆月浓便不再说什么,又安静地和蛋糕打擂台了。
吃了很久,才看见了盘底露出了漂亮的色泽。餐具是江倚槐选的,晶莹剔透的白里,掺入了一片柠檬黄,像打散的蛋心,又像被风摇乱的池中月色。
江倚槐的声音,便在此时忽然传来:“27号,有个首映礼。主办方那里给了我三张票,我把两张送给了我弟弟弟妹,还有一张,我想送给你,虽然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