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保身为上,陆月浓认为还是不必介入了,更何况他本就不打算走动:“不用,我在这就行。”
摊位又寂静了好一会儿,陆月浓已将手里的书翻到第十一章,浸溺于书中世界,并没有发觉远处走过来两个人。
直到他闻到一缕草莓的甜味,似有若无的,勾动起嗅觉。
江倚槐站在摊位前,躬身越过桌子,向陆月浓递出手:“吃吗陆哥?特甜。”
一旁的董力帆点头附和:“没错,我这个巧克力的好,他的草莓的看起来也不错!”
陆月浓抬起头,看清江倚槐手里的东西,明白了香甜气息的来源,他犹豫了一下,便开口煞风景道:“才三月份,你们不怕感冒?”
董力帆惊讶道:“陆哥,都三月份了,年轻人怕什么感冒?”
江倚槐理所当然道:“嗯,而且就算是冬天也能吃冰嘛,而且,你不是爱吃甜的吗?”
“不用了。”陆月浓还是拒绝了。
“不吃就有点可惜啊。”见陆月浓没打算接盘,江倚槐又担心奶油化在桌上,只能悻悻然将冰激凌收回。
推销失败,也没见江倚槐气馁,他站在原地,不怎么讶异地打量完陆月浓这惊为天人的“销售海报”,又看着陆月浓。
仿佛看陆月浓看书是一件颇有趣的事,他就着这一幕,一声不响,“咔咔”咬着脆皮,不消多久就把一支冷饮吃完。
“槐槐——冰激凌能给我带一份吗?我这走不开!”蒋丽在一旁画着衣衫,作为一名忠实的甜品爱好者,她被冷饮诱惑得心都快飞到远处的摊位上了,只是还有顾客在等她,一时走不开,只好百忙之中抽空向江倚槐求助。
“没问题,”江倚槐放过了“不识货”的陆月浓,笑吟吟地走向蒋丽,“草莓蓝莓巧克力和原味,哪个?”
蒋丽掏出一个碎花的零钱包,把钱拿给他,思索道:“嗯……巧克力吧!谢谢!”
“好,”江倚槐收下零钱,抬脚刚打算走,就被蒋丽手里的衣服吸引了,“这衣服画得真好。”
蒋丽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没有,勉强能看,你要不要买一件,推动我们班营业额增长呀?”
江倚槐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应该的。那件可以吗?”
他所指之处,abcd二十六字母汇聚成一颗星星,绘制在白色t恤上。简洁清爽,是诸多彩绘衫中难得的黑白款,反倒因朴素而显得挑眼。
江倚槐付钱买走一件,揽在怀里:“等给你带了冷饮,我穿出来试试!”
江倚槐前脚刚走,董力帆就像足底抹油的老鼠,不知从何处一下子窜到蒋丽身边,他鬼鬼祟祟地问道:“蒋丽,这款你画了几件?”
“两件吧,槐槐买走了一件,”蒋丽把另一件存货找出来,挂好在身后的架子上,“你要的话,这儿还有一件。”
“不不不,”董力帆拨浪鼓似的摇头,他狡黠地一眨眼,“我的意思是,为了咱班的收入,等会我建议你多画几件这个款式!”
蒋丽掖着衣角的手一顿,她一头雾水地转回头:“啊?”
陆月浓不知何时走到了这里,把一份材料递到董力帆手里:“小董,我走不开,拜托你帮我把这个给一下宣委吧。”
董力帆一根筋,没想太多,立马爽快答应,三言两语没说完,就被陆月浓打发走了。
陆月浓看他走远了,才靠近几步,伸手点了点桌上的白t,低声对尚在疑惑的蒋丽道:“别听他的,说笑话呢。这件我买了,你别对外说了,先替我收起来吧。”
回到座位上,陆月浓对着书,视线却放空着,他慢半拍地思考起所作所为。
陆月浓的金钱观鲜明地烙刻着李萍芳的印记,他不知何时起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葛朗台,或许耳濡目染,或许生活所迫。总之,待他意识到想改的时候,已经无济于事了,禀性难移这种话,不是说说而已。
他很少为自己花钱,不追求吃穿用度,自然不缺衣服,也不算是个有爱心的人。
那他何必买一件可有可无的衣服呢?思来想去,一种类似于“激情消费”的感受在脑海中油然而生。
陆月浓在心中检讨片刻,但某种思绪却头一次脱了缰,朝反方向奔逸而去。
因走着神,故事全然没过脑,指尖便已刻意地翻过一页书,下一刻,这搅和成一锅粥的纠结想法也就翻篇了——他豁达地宽慰自己,也就再多打一夜工,随它去了。
蒋丽收摊的时候,还是没能领略江倚槐穿上她绘制的衣服的风采。其实期间江倚槐来过一次,带回了冰淇淋,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换,就被另一个班的同学拉走了。
江倚槐被拉去做什么,蒋丽不得而知,她只是有些讶异,没想到江倚槐这种半年才回校没几次的人,居然还能有时间和别的班同学打成一片。不得不说,不愧是高一时候人尽皆知的“江大佬”。
但佩服之余,总归还是有些遗憾的,她便转向陆月浓:“学委,你穿一趟那个衣服好不好,我画了挺久的,有点想看。”
陆月浓收拾着东西,闻言道:“等会让小江穿也一样。”
在学习之外,要是能有求必应就不会是陆月浓了。蒋丽料到会是碰钉子的结局,倒没有多纠缠,只叹了口气:“但是槐槐被隔壁班拐走了,这都快放学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