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太厚、额头太宽、一双眼睛太狭长,他不是八王爷那样的美男子,也不是切以刑将军那种威武昂藏的壮汉,但他自有其魅力,不是因为他的世家,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颚佳扬声笑了起来,「你在想,我的魅力是因为个人,跟我的家世有什么关系,对吧?」
被他一语道中,感觉好像在说自己倾慕于他,燕楼不自在的别开眼,「少主自谦了,竟把自己说得如此平庸,像这读心之术,又岂是一般人能会的,这还不够说明你是人上人吗?」
「我只读得懂你的心,我呀,就是一个二世祖,为了堆雪人,叫底下人劳师动众,弄了一车又一车的雪;为了滑雪车,就铲了半座山,我内心非常明了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子弟,但因为有你,所以我变得不一样,没了你施的魔法,我就会变成一只卑贱的老鼠。」
燕楼惊异于他所说的话,眼前的男子明明是飞翔在九天之上的青龙,为何今日会在他面前这么贬低自己,瞧他的神色,又不像是开玩笑。
「我听说你已经谋位成功,当上波难国的新君,这还不是人上人吗?」
颚佳再划动舟浆,他们离岸更远了。「那是你害我的。」
「我害你篡位?」燕楼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气得站了起来,小船一阵摇晃。
颚佳握紧船舷,「小心些,我不会泅水,别让我掉下去。」
燕楼心中气怒,但他一发声,他又讪讪然的坐下。
「嗯,一切都是你害的,我是个二世祖,但偏偏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个高高在上的神只,我能怎样?为了继续吸引你爱慕的目光,我只好变成神只了,是你的眼神对我施了魔法,我才能成为现在高高在上、人中之龙的颚佳,我才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失去你,我便像失去魔法,再度变成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少主,你错了!」燕楼不赞同的驳道。
颚佳脸上失去笑容,变得严肃。「是你错了,楼儿,你的资质比我好,你不知你练剑奇快,为了不落后于你,我每天半夜都不畏寒冷起身,在后院练剑。夫子教的东西,你天资聪颖,读两、三遍就能贯通,我要读上十遍、二十遍。
「我挑灯夜读,我学马术、箭术、帝王术,为什么?因为我在你眼中看到,自己就是个将成为君王的人,是你那爱慕崇拜的眼神推动着我。」
燕楼哑口无言,这些他完全都不知晓。
「失去你,我就失去方向,我知道自己的资质平凡驽钝,是你让我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人,你要离开我,我能不恨不气不怨吗?是谁夺去你的注意?你那赞赏的目光将落在别人身上吗?那我又要被打回原形?所以我那时甚至有一种想法,与其把你让给别人,还不如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他笑了,「当然,这是个傻想法,箭射出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他才没有后悔。燕楼从他唇边的轻笑看出,这男人那时是恨到真的想杀死他。
「你叛逃之后,我疯了般动用所有人力寻你,惊动了皇堂兄,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部族势力愈加雄厚,在我皇堂兄眼中早就成为一大威胁,他一直想找个藉口拔除我们部族在朝中的势力,我若实话说动员部族人力是为了一个鶵儿,他肯定不信,还会安我一个谋反的罪名,我不能让他阻了我找你的计划,也不能让他利用此事对我们部族发难,只能先下手为强,我就是为你才谋反的,这还不是你逼我的吗?」
「你‐」
燕楼过去待在他身边,对波难国的局势看得清清楚楚,颚佳篡位,的确是自保的上上之策。
波难虽然是个国家,却是由二、三十个部族组成,国君就由最强部族的族长出任。
「你舍弃我不就好了,何必、何必……」
颚佳再次严肃的望着他,「如果能够舍弃,我犯得着千里迢迢来寻你吗?这回若是带不回你,我一定会‐」
杀了你这三个字没有吐出,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突然船身一阵震动,船底撞上下方的石头,船一下翻覆,两人落水。
燕楼全身湿透的浮上水面来呛咳了几声,他水性不好,因为波难国的河川大半年冰冻,难有机会练习泅水,但他儿时生活在白宋国,泅水过,至少还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