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同秋受了惊吓,顾不得回想那个春梦,忙坐起身来:「老大呢?」楚漠骂他:「你狗腿得太到位了吧。宁远结帐去了,巴他巴那么紧干么,又不会有奶给你喝。」曲同秋要爬下按摩床,楚漠又骂:「你变态啊,衣服拉紧点吧你!是要露给谁看,少恶心了。」楚漠已经衣着整齐。而曲同秋身上还穿着按摩时的浴衣袍子,只是不知睡着的什么时候带子散开了,只得纳闷着赶紧动手系上。
脚刚着地,却见庄维进来,劈头丢给他一包东西:「去换上。」曲同秋被打中了脸,慌忙接住,拆开来一看,是陌生的衣服裤子,就问:「我的衣服呢?不是麻烦他们烘干了吗?」「那么恶心的东西,早就扔了。」曲同秋正想说你怎么能这样,见楚漠脸色很不好看,突然想起自己说一句就要挨一拳,忙闭了嘴,低头翻衣服,看清上面标的尺码,纳闷道:「这太小了,我根本穿不上的。」楚、庄两人同时不耐烦地骂:「你少啰嗦!」「有得穿就知足吧你。」「你想全裸出去我还怕弄脏眼睛呢。」曲同秋只得勉强换衣服,令他意外的是居然都穿得进去,扣子全扣上了,也没有什么地方觉得紧。能穿得上就好,便放下心来,推门出去。
任宁远已经结好帐,在外间的美发厅坐着翻杂志,见了曲同秋,只抬头笑一笑庄维没说话,楚漠有些诧异:「靠,你还真的穿上了啊?用了不少润滑油吧?这衣服真结实。
曲同秋很少照镜子,一来作为男生对自己外貌不甚在意,二来每次看了也都是不舒服的感觉。
这回被楚漠一说,他也往墙上镜子里瞧了瞧。自己刚剪短了头发,又少了眼镜,换了身还不错的衣服,看起来真的是和以前非常不一样。
虽然跟那三人没什么可比性,但比起长久以来深入人心的那种委琐死样子,真是不知好上多少。
大概是压迫眼皮的油脂消失了的缘故,眉眼都清朗起来,总耷拉着像没睡醒的眼睛已经能睁得挺大了。脸小了一圈,以至于曲同秋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脸型可言,虽然既不方正也不尖削,跟那三人都不像,脸颊还有点嘟嘟的,却也并不难看。
他一直总被骂痴肥痴肥,会因为过分的油腻而显出傻气,而这些日子过得不太顺利,油水耗得差不多,痴傻之气也跟着不见了,眼尾虽然仍有一点点下垂,看起来反而是好脾气的温柔长相。
身体的瘦他是知道的,天天洗澡时都必须面对小腹的臃肿情况,最近已经没有肚腩可言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变得顺眼很多,一时有些欣喜。
还未欣喜完,就被楚漠一巴掌搧在后脑勺上:「照什么照?还不快走!」曲同秋赶紧捂着脑袋跟上众人。是胖是瘦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大家不会因为他少了几十斤肉就对他另眼相待,反正他骨子里是一样的孬。
吃了晚饭,雨一直不停,晚上没法出去夜间潜水了,只在饭店里待着,计划第二天的行程,以及一件迫切需要确定的事,就是房间分配。
一提及这个,桌上便剑拔弩张,僵持不下。曲同秋左看看,右看看,忐忑不安,担心就跟撑伞的时候一样,最后会把他踢出去睡大街。
庄维不耐烦地:「这有什么难的,再订两间不就好了。」楚漠有些尴尬:「四个男人要四个房间,太矫情了吧。再说周末岛上的好饭店,哪个不是客满的,不然哪需要提早那么多预定。」「那也行,你和任宁远一起睡,我和曲同秋一间。」除了安坐不动的任宁远,另外两人都差点跳起来。曲同秋更是立刻大声否决:「我不要跟你睡!」「哦,」庄维看他一眼,「不然是你觉得跟楚漠比较好吗?」曲同秋被那种可能性吓得脸色发白,立刻不作声了。
楚漠跟庄维争执无果,任宁远又一直不表态,便转向曲同秋:「小胖子,你说你要跟谁一间?」「……」「没关系,你尽管说。今天你说了算,够给你面子了吧?」曲同秋左右为难,三个人里没有一个是他不怕的,但只有一个是他仰慕的,而且那人没有目露凶光,而是在悠闲地看他的《国家地理杂志》。
「老大。」「嗯?」「我要跟老大睡。」楚漠立即露出得胜的表情,欢送道:「行行,你快去吧。」庄维「啪」地摔了筷子走出去,任宁远只抬了抬眉毛。
不管楚漠他们那边会怎么样吵闹,曲同秋总算是有了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了。
饭店房间很是舒服,冷气开得足,干净又宽敞,美中不足的是单人床要供两人睡,显得略微小了。
曲同秋早早就爬上去,把本来就已经铺得很整齐的床掸了又掸,被单四角都扯扯好,恭敬道:「老大。」任宁远坐在一边的扶手椅里,也不看曲同秋,仍然读他带进来的杂志:「你先睡吧。」曲同秋遵命行事,于是在床边上睡了一小块地方,盖了被单一个角,把大半张床留给任宁远。
任宁远什么时候上床的他不知道,床很柔软,味道也清新,一陷下去便睡着了。他一旦熟睡,真是雷也劈不醒,只觉得这一觉既长且沉,香甜无梦。
醒来的时候一身的舒服,冷气开得太强,但被窝里温度刚刚好,双手所及之处一片温暖。曲同秋突然意识到不对,睁眼便发现自己正搂着任宁远的腰,蹭在他怀里,一条腿还压在他肚子上。
曲同秋脑后一个激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更惊吓的是任宁远早就醒了,正把双手枕在脑后,微瞇着眼睛看天花板。
他对任宁远素来小心恭敬,不想睡梦中竟然如此冒犯,曲同秋慌忙放手,惶恐道:「老大!」任宁远倒不甚在意:「没事,你大概是睡得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