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间匆匆而过,天依旧冷,但漫山遍野的积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再过一段时间,又会是一年初春将至。
前几日无相谷来信,蔺苍已经出了谷,正北上朝渡月宗而来。
季兰枝便提前整理了常穿的衣服常看的话本,虽然大多是闻钧帮他理的,但好歹在蔺苍入宗之前准备好了。
即将离开宗门,渡月仙尊虽然嘴上说着要让季兰枝出去闯闯看看,但随着时间临近,焦躁不安的十分明显。
从前隔一日一次的传讯,如今已经变作了一日一次,偶尔跟着传讯符一起飞来的,还有些保命的小法器。
季兰枝看着桌上多的能摆成一圈的法器,哭笑不得:“看起来,师尊真的很怕我死在外面。”
“师兄不要乱说。”正整理着衣柜的闻钧回头,不赞同地看了季兰枝一眼。
季兰枝撑着脸,弯起眼冲他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说。”
季兰枝口中经常冒出一些闻钧听不太懂或是惊世骇俗的话,虽然知道他这个“死”真的只是用作感叹,闻钧却还是很不愿意从季兰枝口中听到这个字。
说话间,一张纸符嗖地飞到了苍雪居的窗外,见窗户没开,咚咚撞了两下。
“今日师尊是怎么了,这不是刚传完讯吗…”季兰枝嘀咕着撑起窗户,不知是不是渡月仙尊灵力给的太充足了,那张纸符活泼的很,在他身边飞了几圈都没停,季兰枝好悬才抓到。
随着纸符被撕成两半,渡月仙尊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蔺苍已至玉鸾峰。]
原来传来第二次讯息的缘故竟是因为这个。
季兰枝站起身,朝闻钧道:“走吧,蔺苍到了。”
……
无相谷金丹以上的弟子一月之前便几乎都离开了宗门,蔺苍此次前来渡月宗,乃只身前往。
领路弟子带着他来到玉鸾峰顶,渡月仙尊已然在重仙居门口等着他了。
蔺苍生得一张冷清俊秀的脸,性子也如同他的面貌一般,冷淡疏离。
见到渡月仙尊时,他站在山阶之下,行了个弟子礼:“师叔,蔺苍来迟了。”
无相谷与渡月宗分隔两地,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加上医者仁心,路上遇到些病重之人他便总会停下脚步替人查看,一来二去便多耽误了一天。
渡月仙尊对此不甚在意,轻笑着招呼他往房中走:“多一天少一天有何要紧?外头冷,进来说话。”
正厅中镶嵌着火珠,将整个屋子都烘托的暖洋洋一片,从外面一进去便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温度的变化。
蔺苍跟在渡月仙尊后头,还没开口,后者手中便金光一闪,递给他一枚光彩温润的白玉。
这是一枚在寒潭中浸泡了千年的药玉,当年渡月仙尊中了火毒,药王尊便将这枚药玉暂时存放在了渡月仙尊身上,以助他压制火毒。
如今渡月仙尊臻至化境,火毒已然从体内彻底拔除,这药玉便趁此机会让蔺苍带回,送还给药王尊。
蔺苍接过药玉放入锦盒,随渡月仙尊一同落了坐。
渡月仙尊道:“我已传讯出去,兰枝和我那小徒弟闻钧还在路上,过不了一会儿便到了。”
季兰枝要同自己一起南下的事,一月之前蔺苍便已知晓。
他百年前也曾跟随药王尊来过渡月宗,两人同为首徒,自然是见过面的。
他那时同药王尊学医救人,已有不小的成就,一眼便能看出季兰枝寒气入体,病入骨髓,若不是泽川真君医术高明,自身修为又高能够压制,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可能早就一命呜呼魂归西天了。
那是蔺苍第一次同季兰枝见面,那人分明咳的半死,却还是只穿着薄薄一件弟子服,站在外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