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崇祯皇帝有一件事情,还不知道,他不知道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名单中还有阮大铖这个活宝。
不过韩爌耻于谈及此人,阮大铖也是赵南星的弟子,可他却欺师灭祖。
比之洪承畴和朱大典,简直就是没有人品可言。
此时,韩爌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向崇祯皇帝发问:“陛下,听您这么一说,老臣倒是有些明白了。只是陛下明知洪承畴这人存有诸多缺点,难道就不担心他在广州这地方待得久了,被荣华富贵迷乱了心智,进而凭借着两广总督所掌握的权力,勾结上下,肆无忌惮地大肆贪污受贿吗?”
“只要能够成功平定两广地区,大力兴办工厂,积极鼓励商业活动,从而增加商业税收,并一举扫除外夷的威胁,那么即便某些人在其中稍微贪污一些钱财,又算得上什么大事呢?
朕坚信洪承畴绝非那种贪得无厌、不知收敛之人,他定然明白如何通过自我玷污来保护自己,同时也知晓何时应当适可而止。”
崇祯皇帝慷慨激昂地说出这一番话语,充分表明了他对于官员以及选拔任用人才所秉持的态度——只要一个人具备非凡的才能,那么其他方面的些许过错都是可以被宽容与谅解的。
只见崇祯皇帝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扳起手指头开始详细列举起来。
“自从奢安之乱爆发以来,朱燮元虽然称得上是一位能干的臣子,但他却总是频繁地请求增派兵员以及军饷物资。
为此,朝廷不得不从云南、贵州、四川、湖广等五个省份调集大量兵力予以支援。
就连朕颇为倚重的秦良玉将军,都需要亲自出马前往前线坐镇指挥。从前朝皇兄天启皇帝在位期间至今,这场战争已经持续将近十年之久了啊!
在此期间,耗费掉的朝廷银两何止千万之巨!因战乱而丧生的巡抚级别及以下的官员恐怕都有二三十人之多了。然而,最终的结果又是怎样呢?
那些叛匪非但没有被彻底剿灭,反而呈现出越剿越多之势。就在前些日子,竟然还有再度反攻贵州的迹象出现……”
孙承宗在一侧默默聆听着,他敏锐地察觉到崇祯皇帝言语之间似乎流露出想要插手干预云贵川地区平定奢安之乱局势的意图,这让他心头猛地一惊,不禁暗自思忖:“不好!这奢安之乱历经多年征战,如今好不容易大局已定,切不可在此关键时刻横生枝节,导致前功尽弃啊!”想到此处,孙承宗心急如焚,正欲张口进言劝解一番。
就在此时,崇祯皇帝紧接着又说道:“其实若非考虑到诸多客观因素限制,以及朝中实在无合适人选可派遣前往接替,朕早就有心将朱燮元换下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不仅耗费了大量的银元,更是白白延误了许多宝贵时光。”听到这里,孙承宗原本高悬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但仍不敢完全松懈下来。
然而,崇祯皇帝接下来所说的话语,却彻底打消了孙承宗最后的一丝顾虑。
只见崇祯皇帝面带喜色地继续言道:“所幸朱燮元总算是不负众望,成功守住了战线,并逐步扭转战局。朕近日也是接连收到捷报频传,先是贵阳得以顺利收复,而后赤水一战更是一举奠定胜局,那安邦彦和奢崇明等叛军头目皆已战败身死。如此一来,西南边陲总算可以重归安宁,百姓们也能过上太平日子啦!”
说到此处,崇祯皇帝那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庞之上,竟是隐隐泛起一丝愤恨之色来。只见其双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道。
“实在是可恶至极!那安邦彦与奢崇明此二獠身为罪魁祸首,竟然如此轻易就死去了,真是太过便宜他们了!
若不是这般,朕定然要将这二人处以极刑——凌迟处死、千刀万剐亦难解朕心头之恨啊!
只可恨如今这乱贼之中,仅剩下安邦彦之子安位率领着一小股土司兵马藏匿于深山老林之内。
不过无妨,待那朱燮元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揪出之后,朕定要下令将这些人统统押至刑场,用那平放的车轮生生碾碎他们的身躯,而后再斩下首级示众,如此一来,这云贵川之地便可恢复往日的太平,再无后顾之忧矣!
朕的忠贞侯也可以北上了。”
崇祯皇帝越说越是激动,到最后甚至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拳,仿佛恨不得立刻就将那些乱贼诛杀殆尽一般。
而站在一旁静静聆听的韩爌,听到崇祯皇帝这番充满杀伐之气且视人命如同草芥般的话语后,心中不禁暗自叹息一声,但却并未再多言一句。
因为他深知,以洪承畴之能力,必定能够将两广地区治理得井井有条,从而完全符合崇祯皇帝的心意。只是,至于这样做是否又会符合朝中众多士大夫们的意愿呢?这一点恐怕就难以知晓了。
其余的大臣们皆沉默不语,于是乎,这两广总督的人选便如此这般地确定了下来。紧接着,众人开始针对此问题的具体细节展开深入探讨与磋商,比如两广地区的官场上究竟还有哪些人需要逐步进行调动等事宜。
洪承畴这个两广总督也不是当得顺顺利利的,他手下有瞿式耜和史可法两大刺头,想必做什么大事都有掣肘,如芒在背。
正在此时,军机处门外那宽敞的过厅之中,忽然再次传出阵阵轻微而清晰的脚步声。站在崇祯皇帝身边的王承恩闻声后,先是抬头飞快地瞥了崇祯皇帝一眼,然后迅速起身,动作利落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只听得那过厅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王承恩压低声音与另一人的轻声交谈之声。不多时,又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随后,但见那扇原本半掩着的房门被缓缓推开,王承恩迈着稳健的步伐,重新踏进了军机处。